“……我没事。”
宁母看着她,忽然开口道:“亭钰,你亲自去请范大夫过来瞧瞧吧。万事还是小心为好,免得留疤了。”
那茶水原本就是适合入口的温度,算不得烫手,陆元珍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没开口,便看到面前的女郎朝她轻轻摇了摇头,她愣怔的片刻,宁亭钰已经应下了,转身就出去了。
老祖母这会儿自然也意识到了什么,想要伸手去摸一摸陆元珍手背,可伸出去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又收了回去。
“阿呈,去将治烫伤的膏药拿来。明理,请祖母先回去歇着,晚些时候我们再一块儿用饭。”
宁母两三句便将客堂的人打发了,宁父这时只埋头盯着面前的茶盏看,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你看不见我’的信号,宁母瞥了他一眼,还是放过了他。
“元珍,你不介意我这般叫你吧?”
宁母将一个新的杯盏放在了陆元珍面前,陆元珍连忙接了:“不介意。”
宁母:“我见你与亭钰还算熟稔,应当知晓他并不如外表看上去成熟,说好听点是天真,说难听点就是不懂得人情世故,容易会错情,也怪我,我原想着让他找门满意的亲事,每日过得舒心便是了,因而疏于教育了。”
宁母是个何其敏锐的人,这话里话外便像是已经将前因后果都琢磨清楚了,还直接将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陆元珍额上都要冒汗了,听到这话实在是过于惶恐,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这事也怪我,是我没有注意保持距离……”
客堂的氛围凝滞,宁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又感慨似的抿了口茶水,动作之突兀和浮华,倒是让氛围松快了些,至少不再有只无形的大手卡住脖颈,能让陆元珍稍微喘口气。
一路跟着陆元珍进宁家后便安静不吭声的荷花这会儿虽然对情况一知半解,但还是谨记着入府时的准备,低眉顺眼地盯着脚尖看,只要不危及主子,主子没有使唤,便只当做自个儿是块木头。
宁母见对方低头快,面皮虽然不厚,但至少话也敞亮,带进来的仆人更是个稳得住的,心中多少有些满意的,但感情的事情到底不能强求,只能试探着来。
“虽说是闹了个乌龙,但既然你与亭钰熟稔,想来两人也有投机的地方,男女既都未婚嫁,你可愿意考虑一下亭钰?亭钰旁的不说,至少心思单纯,有薄田良庄和一应商铺傍身,至少能保证你们两人的日子过得富足安定。”
陆元珍脚下尴尬得抓地,脸皮发红,但还是认真地回应道:“您的好意我心中感激。我不过是一介孤女,没有身家,为人愚笨,性子又倔,真算起来,是我配不上宁公子。而且,眼下我只想完成锦绣会,暂时没有婚嫁的念头。”
“我想,宁公子应当是误会了我的一些,嗯,行为,这才有了这一出。等我跟他解释清楚……”
宁母微微抬起手来,让陆元珍后头的话咽回去了。
气氛再次沉闷下来,陆元珍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是宁家的地盘,原就因为自己的自作多情,闯了这么一出自以为好友串门的乌龙,要是在事情还没谈妥前自顾自离开,怕是再好的朋友都要变仇敌了。
只是这样尴尬的误会,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解。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不知道元珍你愿不愿意亲自同亭钰说清楚?”
陆元珍自是点头。
误会是自己给结下的,虽然并不清楚这前后的相处是如何神奇地将事情走到了这一步,但事情既然已经促成了,她自然要亲自将问题解决。
宁母点了点头,看不出什么情绪。
“元珍!让范大夫看看吧!”
气氛正沉闷之际,却听宁亭钰急切的声音传来,后头跟着个健壮的男人。
要不是那男人身上背着个药箱,怕是一眼就会让人误认为是从军的而不是从医的。
“烧伤在哪儿呢?”
范大夫身手敏捷,一路健步如飞,半点多余的礼节都没走,只朝众人一点头便算是见礼了,几步便来到了陆元珍这陌生的女郎身边。
宁亭钰跟在一旁,给他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嗯……”
陆元珍张了张嘴,还没说些什么为那半点红痕都没留下的烫伤说几句不好意思,却见那范大夫面对这情况却是丝毫不觉得有问题,看了一眼便抢在陆元珍开口前淡定地说道。
“知晓了,不是什么大问题,早晚擦药就是了。”像是怕担忧的宁亭钰不买账,范大夫转头朝宁亭钰继续说道,“这药是我用了十来年的时间研制出来的,保管什么烫伤红肿都不会留下,还能养颜生肌,都是高山深海里最珍贵的药材。要不是你我交情不错,我可不会给你。”
宁亭钰在陆元珍面前不好多说什么,只忍不住吐槽了两句:“每次都说这话,高山深海的药材怕是都要被你挖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