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原来是儿子你情窦初开啊。我们俩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呢!你是没见到你母亲担心你的样子。当然啦,为父也很担心你,虽然我总是说你坏话,但你应该懂吧?那都是为父难以说出口的爱意……”
宁父的嘴叭叭的,直到宁母一个眼刀过去,才自觉地收了声,面上丝毫不见窘迫和尴尬。
反倒是宁亭钰因为他轻浮的话语而抬手扶额,露出来的耳朵涨得血红。
宁母看上去是这屋里最正常也最平静的人了,说出来的话几乎没什么波动。
对于这一家子人,宁母对如何安抚和顺利沟通的技巧已经烂熟于心了,平静的语言先毫无波澜地肯定一番:“你知道回家让父母给你做主,这是对的。”
“但我想问你,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你会放弃吗?”
宁亭钰听到这话,登时放下了手,眼里有受伤也有坚持:“当然不!”
宁母看着他,没有说话。
屋里的氛围一时变得凝重而滞缓,宁亭钰侧过脸去,努力平复自己因为这个回应而有所起伏的抵触情绪。
宁母:“嗯。看来你已经想清楚了。”
宁亭钰错愕地望过去,正好见到偷笑的父亲,两人对视间,他竟然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还以为你出趟远门能有长进呢!怎么还是这么好骗啊?哈哈哈哈……”
宁亭钰这会儿不仅耳朵涨红,连脖颈都被染了颜色,双眼带着血丝,让其内的愤愤越发地鲜明起来。
“咳,好了。”宁母出面调停,“既然你做好了准备,这次回来,是要办礼吧?眼下那姑娘在哪里呢?是哪里人氏?”
宁亭钰憋着气,故意不将目光放在父亲的身上,将陆元珍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当然,这里头多多少少有一层梦幻且甜蜜的滤镜,听得宁母不时挑眉,宁父低下了头,免得又因为摁不住笑真把人惹急了。
宁母沉默地听完了名为陆元珍的暗恋史,又从中品出了许多出入和违和的地方,但她最终还是没有介入小辈恋情的意思,只沉声问道。
“所以,你想让陆姑娘明日来家里做客?在没有请过媒婆,也没有过礼之前先见一见家里人?”
宁母未竟之语被宁父直白地说了出来。
宁父:“你是怎么想的?你这样没有礼节,不会让人家姑娘误会吗?要是让人家以为你不想负责怎么办?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真的觉得我们这一大家子是什么好鸟吗?你就不怕还没交礼就先把媳妇儿给吓跑了?就说那到现在都还在耍棍棒的老婆子,嗷!”
宁父的喋喋不休被一记肘击给憋回去了。
宁亭钰听到这里,面色也有了变化:“因为元珍刚好要来都城参加锦绣会,所以我才……”
“可我已经同她约好了,她并未反对。那,那现在要先让媒婆过去吗?”
宁亭钰在这之前也未曾了解过婚嫁的礼节,而且,宁家一向是男方入赘,这些礼数都是女方在办,长姐又入了宫,倒是让宁亭钰误会了许多情节。
宁母沉吟片刻:“你说她自幼失怙,怕是连她也对这些事情一知半解,但以后不定会在知晓世情后多想。”
宁家到了这一辈,女儿进了宫,倒是没了个接班人。
如果这个陆元珍的确是如同自家儿子所说的那般聪慧伶俐,倒是不失为一个从商的好胚子,只是不确定对方对嫁入宁家有没有想法。
说实在的,宁母实在是觉得自家儿子的讲述中有很多不大对劲的地方,可细品又没什么问题,最后只能归结于是她自个儿想多了。
“这样吧,既然你们约好了,那明日她过来,我们便一并将礼给过了。左右她无父无母,仅存的亲戚还是个祸害,倒是可以自个儿做主……”
三人就这门亲事商议完,连夜安排人手将宁府给布置了,另外还需要派快马去宫门处送信,让长女知晓这件事情,媒婆连夜请了,一应礼品装了上百个笼箱,往后院一堆。
整个宁府忙碌了个通宵,隔日一大早,仆人还来来往往,张灯结彩的宁宅很是红火的模样,连高龄的祖母今日都没了舞刀弄枪的念头,老老实实地让坐便坐,让站便站,只为了得到今日露脸的机会。
“凭什么他能露脸,我就不成?我也要见一见那闺女!”
“你什么德性你自己还不清楚吗?每天话里话外只有阿虎的吃喝拉撒,谁要听你这些无趣的事情啊?吃饭的时候要是说一下阿虎出恭的事儿,大家伙都不要演啦!”
大家族在这时候便露出了弊端,众人互相拉踩,急着见一见那传说中聪明伶俐的妙人。
好在宁亭钰一大早便出发去接人了,倒是得以从这乱糟糟的局面里逃脱出来。
“东家,宁公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