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失的丝线如陆元珍所想的,并未出现新的转机。
荷花绷着脸回来,眼眶发红。
汤书巧头埋着,比起前几日得不到任用的忐忑,这会儿已经是明晃晃的灰败了。
不提那丝线本身的价值,只说那锦绣会复赛的夺魁作品用的是这丝线的事实,怕就已经让这丝线的价值提升了一个档次了。
而他竟然将这么贵重的东西弄丢了,更是在得到东家信任的隔天就闯了这么大的祸。
陆元珍看着他,要说原谅也提不上,只是汤书巧这爱说话的大嗓门终究还是给他惹了祸事,人虽算不上浮躁,但到底不够稳重。
都城必然会有更多的挑战,不说那锦绣会,就说那里处处可见的达官贵人,这样的性子很容易惹祸。
“这次的事情还是让你负责。”陆元珍想了想,另外装了些碎银给他,“好好招待那些官衙派来的人。”
汤书巧听到这话,又是心酸难过,又是感动悔恨。
心酸的是,东家这话里的意思是要将他留在伶雅城了,他怕是没有机会与东家一同去都城了。
感动的是,在闯了这么大的祸事之后,东家竟然没有罚他。
要知道,这么贵重的物件,都能够买下好几个他了。
“东家,您放心。”汤书巧声音闷闷的,垂着脑袋不敢看她,“我一定会将那个贼人抓出来的。”
“嗯。”
陆元珍随口应了一声,便让他走了。
官衙的人很快就会过来,还是尽快下楼候着才好。
荷花在一旁站着,一声不吭,直到汤书巧走后,跑堂将迟来的早午饭端上来,这才在陆元珍若无其事地招呼她坐下时开口。
“东家,这事……”荷花话语滞涩,似乎有难言之隐。
陆元珍安静地看着她,似是鼓励。
在这样的东家面前,荷花那割裂的矛盾情绪终于得到了缓解,将话直白地问了出来。
“这事,会是汤书巧做的吗?”
背叛。
多么频繁出现在世间的词语。
荷花一想到这词便心底发寒,可这次的盗窃事件实在是太过蹊跷。
按照汤书巧的话,他并没有主动将丝线的事情告诉给旁人,而这丝线的事情,连频频来她们屋子里玩闹的筠盼都不知情。
而在汤书巧离开的几刻钟内,能有一个人精准地定位到匣子所在的房间,并且在没有宣扬的情况下,准确地知道那被烧得焦黑的匣子里的内容。
这实在是太天方夜谭了,比起鬼怪之说,荷花更相信是人为。
监守自盗并不是件少见的事情。
可荷花只要一想到他们如此信任的人有可能做出这样没人性的事情,就觉得浑身发冷。
气愤几乎要凝结成了寒霜,将她的理智都冻结成冰了。
“嗯……”陆元珍犹豫了一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见荷花实在放不下这件事情,陆元珍想了想,说道:“荷花,我们明天或者后天出发,你还记得吗?”
荷花起身帮陆元珍盛了碗汤,只是脸上肃穆的表情丝毫没有放松下来:“当然。东西都备好了,您放心。”
陆元珍:“你办事我自然放心,只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决赛不是吗?要是赢得了决赛,那丝线便不重要了,你懂吗?”
荷花的表情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似乎并不理解这话里的含义。
陆元珍:“有时候名气是比真实的物件还要被人看重的东西。不管那个拿走丝线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复刻还是使用,图钱还是图名。锦绣会决赛魁首平平无奇的一个作品,都远远比一件华丽的明暗衣裙要金贵。”
陆元珍倒是并不指望荷花一下子就能明白她的意思,但她还是希望那份丝线的重要性能在荷花的心里降一级,不然按照荷花负责任的操心性子,怕是会一直耿耿于怀,气出病来就不好了。
“叩叩叩。”
陆元珍夹了菜,正要劝荷花多用些,便听到门扉被敲响。
“难道他们要见您?”
荷花当下便放下了布菜的筷子,起身去开门。
房门只被打开了一条小缝隙,荷花正想让外头的人去客堂等东家过去相见,却没想到外头站着的并不是什么官员,而是个老熟人。
“宁公子,您怎么来了?”
外头的宁亭钰说了什么,荷花转头看向陆元珍,手还护着房门。
陆元珍起身靠近:“出了什么事吗?”
难道今天是什么运势相冲的日子吗?
陆元珍走上前去,荷花便自觉向后让了两步。
外头的宁亭钰只带了朱胜一人,一见到陆元珍神态平静,明显松了口气:“我听说出事了,需要我帮忙吗?”
作为消息灵通的朱胜,在得知盗窃一事后立刻告知给了主子,很是邀功了一回。
宁亭钰虽说担心,但总不好不经过陆元珍的同意便越过陆元珍直接同楼下官衙的人接触,便在第一时间找过来了。
陆元珍听到这话,心里感慨这新朋友真是尽心尽力,但还是摇了摇头:“没事,都处理好了。我正在用饭,你吃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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