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亭钰刚开口又觉得这话显得轻浮,不够稳妥,转而问道。
“锦绣会的事情,你做好准备了吗?”啊,这样问不是加大了元珍的压力吗?
宁亭钰连忙接下去:“我对锦绣会倒是没有那么在意……”不对!这样不就显得对元珍的努力视而不见了吗?
“我是说,这次的锦绣会很重要。”啊!不是,比起你的心境,这锦绣会算不得什么才对!
宁亭钰心中对自个儿突然变得笨拙的口舌无望了,面上却看不出端倪,硬是将后头的话给勉强补齐了:“你要是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来找我。”
陆元珍听到这里,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看来这就是宁老板对员工的赛前建设了。
陆元珍自觉搞清楚了宁亭钰来找她的目的后,反倒放松了不少。
她无视了邓子约又是吃惊又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暗示,笑道:“您有心了。这场比赛,我自当尽力而为。不过,目前我并不缺少什么。”
陆元珍瞥了一眼卖力表演的邓子约,还是补充了一句,“要是有需要的话,我一定会告知您的。”
她说到底是挂着宁霄绣庄的绣娘名头。
在宁霄绣庄东家面前,身为员工的她说起来可是要为绣庄参赛争光,不管成绩如何,还是需要尽一下员工的表面功夫,让挂心成绩的东家安心。
“您放心。这次的比赛我很有信心,一定会为宁霄绣庄争个彩头回来的。”
陆元珍带着荷花走了,留下宁亭钰挫败地站在原地,为适得其反的讲话而懊恼不已。
邓子约欲言又止,原本几乎要板上钉钉的猜测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面前两人如此客套且充满隔阂的谈话是为了防他吗?这对话里可有他没有听懂的暗流涌动?
可他明明已经用神情暗示陆娘子,他已经知晓了两人的关系,可陆娘子还是表现得这般疏远,是他真的误会了还是陆娘子有所防备呢?
邓子约直接将他的‘暗示’并未达到告知目的的可能性剔除了。
两人兴冲冲地前去拜访陆元珍,又齐齐沮丧地走了回来。
坐在客堂里等着他们的穆嗣庆好奇地打量着两人,手里摩挲着成型的兔子木雕,谨慎地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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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元珍带着荷花,逛到午时才回了客栈。
找不见她们的汤书巧只能在客堂焦急地盼着,在见到陆元珍两人的身影时,噌的一下站起身来,灵活的身形几下便凑到了准备上楼的两人身旁。
“东家,嗯,那孩子醒了。”
汤书巧原本还想劝说陆元珍出门时带上他左右护卫着,可一瞧见陆元珍,那话语便没了底气,只得绕到旁的事情身上。
说来也巧,陆元珍前脚出门,后脚汤书巧便再次到了门前,想询问今日是否有差事给他,却没成想与醒过来的那孩子撞了个正着。
那会儿对方正探出个脑袋,在走廊里左右张望,一见到汤书巧靠近,便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汤书巧敲了门,没得到回应,猜测陆元珍和荷花是出了门,又不好直接进屋,只能在走廊守了一会儿,见那孩子没有再冒头的意思,便又来客堂等着。
陆元珍听到这消息并不意外,点头表示知晓,便带着荷花上了楼。
屋里同离开时并无不同,陆元珍绕到里间,便与被窝里探出脑袋来的孩子视线对了个正着。
“你醒了?”
陆元珍倒了杯水坐了下来。
那孩子的眼睛在陆元珍和荷花脸上来回打转,半张脸埋在了被褥下头,抓着被子的手用力得发白,没有出声。
陆元珍对她的排斥和戒备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自顾自地喝了水,又同荷花一起收拾了买回来的物件,没多久,跑堂便将午饭送了进来。
五花肉的焦香,青菜的香甜,鱼肉的鲜美,混杂着米饭温和的清香在屋子里来回飘荡。
陆元珍没有急着让那孩子从被窝里出来,更不急着试探她的喉咙是否能够发声,而是自在地同荷花用了饭。
果然,饭用到一半,便见那孩子从里间探出头来,眼巴巴地望着外间桌上的饭食,隐约还能看出她吞咽口水时的窘迫和渴切,但却迟迟没有贸然地上前打扰两人的用餐,是个知晓礼节却胆怯的孩子。
陆元珍也不逗她,笑着让荷花将盖在食盒里的米粥端了出来:“过来吧。虽然你还不能吃肉,但鱼糜还是能用些的。”
那孩子看看陆元珍,又看看荷花,最终视线落在了桌上那粥碗上,再次咽了口唾沫,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从里间入口的幕帘后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