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有棋一同站在门外看着局势的有尘气愤地喊道,却阻止不了呈鸟兽状散开的仆人。
吴喜提着沾上血腥的斧头冲到内间,正好见到陆元珍两手紧紧握着一人的手腕,与其手上一只食指般小而利的匕首角力。
“啊——!”
吴喜心脏吓得一抽,大脑被怒火融化,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在愤怒的趋势下大叫一声,抬起手上的斧子便用力砍了下去。
温热的血喷溅开来,陆元珍闭了闭眼,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听到外头乱糟糟的声响刚刚有了远去的迹象,便又再次朝这处聚拢了过来。
这群人,要不要这么拼命……
陆元珍原就是从苏庆这略显破旧和寒酸的宅邸猜出其并没有足够的财力,加之门房瘦弱且佝偻的身形,猜想这群人不过是普通的奴仆和小厮,这才愿意赌一把他们之中并没有练家子的成分,应当能拖延一段时间等县衙的人过来,最好还能利用吴喜的武力将其吓退。
只是在对数量的估计上有了偏差,眼下更对这群人不讲理的卷土重来有了浓重的不真实感。
吴喜这般狠厉的模样,连斧子都夺过来不要命地使,带血的模样低头看过来时,连陆元珍都因为其杀人犯似的阴冷气息而有了片刻的恍然,可这群名义上的奴仆怎的能为赎回苏庆这人渣的事上,为她能起到的微乎其微的作用而如此奋不顾身?
难不成那苏庆在苏宅除了对家人狠外,还是个好主子不成?
“东家!你没事吧?”
陆元珍的思绪一闪而过,吴喜被血溅到的面孔蓦然在她的视野里拉近,她猛地从过于紧绷的恍惚状态之中挣脱开来,身旁那抓着胳膊痛苦尖叫翻转的声响如同水流般灌进她耳朵里。
陆元珍心中对面上血腥气的反胃登时又落了下去。
“拉我起来。”
她开口,声音带着沙哑的底色,下意识抬起了右手。
吴喜抓着她的胳膊往上提,在看到她骤然变得痛苦的神色中迅速丢掉另一只手的斧子,转而扶住了她的腰身,借力将人提溜了起来。
“砰!”
摇摇欲坠的房门在猛然一击下彻底倒塌,外头的人洪水似的涌进了屋内,却不再是那穿着束身葛布衣的奴仆装扮,而是暗沉的滇红色为底色的衙役服与穿着深蓝色劲装的高大人群。
吴喜本能地将陆元珍挡在身后,陆元珍轻轻摁下他抬起的手,目光在这些人身上带过,心总算彻底放了下来。
“元珍!”
人群自发让出一条道来,穿着锦衣华服的郎君冲将出来,在见到陆元珍身上的血后,褪去了面上最后一点血色。
“叫大夫过来!”
宁亭钰的话一落下,当即有人快步退了出去。
他匆匆走到陆元珍的身边,想抬手,又怕伤了她。
“你还好吗?”
陆元珍看着宁亭钰苍白的脸色,几乎要以为他也生病了,他眼中某种情绪剧烈翻腾着,似乎随时要满溢出来。
陆元珍虽然不清楚怎么连顶头上司都跟过来了,但听到这问话,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宁公子,让你见笑了。”陆元珍轻飘飘的语句带着些许调侃,“我好像每次出现在你眼前,都是一副狼狈的模样,当真是……”
她的话没说完,声音被外头打斗似的凌乱杂音所掩盖。
宁亭钰听到这话,却想到了先前她慌乱跑走的背影,心脏像是被她沾着血点的笑容狠狠地戳刺了数下,让他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语言苍白得如同无病呻吟的纸张,在无法传达她想要的答案前,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吴喜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不自觉带上些许批判性的目光在面前的俊朗贵公子身上扫视了一圈,又看向陆娘子坦然的模样,心中有了数,嘴上客气地说道。
“多谢这位公子相助。敢问可有应急的伤药?”
宁亭钰知道面前这个壮硕的男人是陆元珍近来请来的护院,对其先前护主的行为很是满意,闻言说道:“嗯。大夫也过来了。你先到床上歇着,这里头我派人简单收拾一下。”
他后头的话是对陆元珍说的,目光扫过地上爬动着挤在另一头的几人,又看向另一头的一老一少,意有所指。
陆元珍却摇了摇头:“我没事。吴大夫,您先将他放到床上吧。吴喜你搭把手。”
她说完,又问道:“马凡还好吗?那个去衙门送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