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冬玉的案子无形中给陆元珍敲响了警钟。虽说大令朝对女子所谓的名声贞洁束缚放松了许多,不再有人因几件随手丢弃的物件而失了无谓的名节,更丢了性命,但难保不会有人设计拿到她的贴身物件做文章,总之,万事还是谨慎些为好。
陆元珍想着,不动声色地跟着门房进了待客厅,还没等坐下,便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焦急地喊道。
“元珍!”
卫香岚一路匆忙跑来,一见到陆元珍便连忙拉起她的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这才喘息着开口道:“你没事吧?!我听到风声立刻就去衙门找你了!结果他们说案子早就了结了,可案子是怎么判的却是什么说法都有。我都快要急死了!”
陆元珍等她这落珠子似的一连串话语说完后才出声安抚道:“我没事。这说到底不过是场闹剧,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
卫香岚当即义愤填膺地回道:“我就说不可能。什么巫术嘛!要是你真有那能力倒好了,把那群见不得你好的人统统都给处置了!”
陆元珍听到这孩子气的话,有几分哭笑不得,心里的沉重却短暂地有了喘息的余地。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是啊。要是真有那能力倒好说。”
“对了,钟叔给我付了车费,你且将账给结了吧。”
门房钟叔此刻正站在一旁,听到这话,连连摆手:“哎呀,不过是些小钱,如何使得?”
卫香岚听到这话,二话不说在荷包里抓了个银裸子给他:“行了。你先下去吧。”
钟叔客套归客套,见了银钱还是伸手接了,面上的皱纹在笑意下挤成一团,知晓主子们有要紧事要聊,也不敢在此多逗留,连连道谢后便退下了。
卫香岚拉着陆元珍落座,追问道:“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苏克勇那小子阴了你?”
要知道,卫香岚原本还不明白这击鼓的石娘子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后来听说她是苏克勇那位后娘,当即什么猜想都跟着出来了。
要是陆元珍当真因为这苏克勇的事情被刁难,卫香岚实在是无法原谅自己。
陆元珍见她神色紧张,知晓她又钻了牛角尖,却没急着同她分说清楚:“其实我这趟过来,主要还是要见你娘的。”
卫香岚明显有了片刻愣怔:“你找我娘做什么?”
陆元珍摇了摇头:“等平姨来了再说吧。”
好在平秋遐当真在家里,倒是省得派人去找了。
平秋遐原还想着避开这两人,好让小辈们自在地聊天,没成想前脚听到陆元珍登门,后脚便听院里的丫鬟禀告,陆元珍过来了。
“这陆娘子虽说是个孤女,这礼节却是让人挑不出错处来,还知晓给夫人您请安呢。”
一旁服侍平秋遐的嬷嬷笑道。
平秋遐对此并未有所回应,只笑着让通禀的丫头将人请进来。
一进门,平秋遐便瞧见自家女儿与陆元珍一同走了进来,往日里朝气的面孔这会儿却颓丧着闷闷不乐,她不免坐直了些,心中有了隐约的猜想。
没过多久,陆元珍便将她心中那猜想给揭开了。
“苏克勇?”
平秋遐听到这名字,沉吟了片刻后点了点头,“这孩子的境况,我的确是略有了解,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陆元珍松了口气。
她也是病急乱投医。
这苏克勇的事情,陆元珍的确看不过眼决定插手,却不是不管不顾地将这个责任担在肩上。
她心里清楚,苏克勇年岁正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还不够达到成年的岁数,在陆元珍眼里更只是个孩子。
在大令朝的律法下,她并没有资格插手这原属于苏家的事情,而苏克勇即使如今是清醒的,也没能力和分量可以安排或选择自己的未来。
要是她不管不顾地将人直接带回家中去,即使苏克勇顺利熬过了这个生死关头,也是给她埋下了一个隐患。
这隐患不动则已,若是苏家人要刁难,却是无需如今日这场官司那般费劲,直接就能将她的宅子一锅端了。这不仅仅会给她自己惹祸,更可能带累荷花等人。
因而陆元珍只能迂回着来,准备通过苏家旁支来达到救助苏克勇的目的。
而在她身边,对锦泾镇的人脉足够熟悉且能够信任的人,怕就是平秋遐一人了。
平秋遐听陆元珍简短描述了事情的经过,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卫香岚听得心绪起伏,为苏克勇心酸难过有之,为陆元珍打抱不平有之,可她这会儿也知晓事情严重程度,不敢随意出声打扰。
片刻后,平秋遐终于开口:“你的想法,的确可行。让苏家人出面,将这可怜的孩子接走照顾,只是这人选,怕是要慎重考虑。”
“另外,关于这苏庆,我想那石娘子的话也不一定就是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