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陆娘子可是有客人?那范某改日再来,这糕点是宣德楼的招牌,还请陆娘子赏脸收下。”
陆元珍见范雷这幅做派,显然是有话要说。
虽说她不准备聘用范镖局的人作护院,却不代表着要与之交恶,因而只是略作迟疑,陆元珍便将门打开了。
“不打紧。范大哥请进。”陆元珍说完,见范雷看向她身后的卫香岚,便朝卫香岚叮嘱道,“你先回屋里等我吧。”
卫香岚知晓她有正事,没有多做追问,点头便先往里走了。
陆元珍等卫香岚的身影转入屋内,这才引着范雷进了侧室。
桌上的茶壶和点心还没来得及收拾,昨日陆元珍虽说将夏玲珑关在这里,却没有真要折磨她的意思。
窗户大敞着,想来那就是夏玲珑逃出去的出口了。
陆元珍上前要换茶水,却被范雷拦住了。
“陆娘子不必忙了。范某只是有个问题想请陆娘子解惑,另外,还有个担忧要告知陆娘子。”
范雷说完,不等陆元珍追问,便一板一眼地回道。
“昨日慌乱,没找到机会同您分说。昨夜另有一伙人候在巷子外,都是练家子。兄弟几个还以为遇到了硬茬,因着陆娘子提前知会过,那歹人未动手前不能惊扰了,便未曾与其交手。不成想,昨夜那群歹人中却未见那几个练家子。我们护送那群宵小时,似乎还有人远远地跟了我们一路。”
陆元珍听着这话,不免觉得意外。
练家子?
夏家已是穷弩之末,没钱没权更没人身负武艺,昨日的布局想来就是他们的极限了。
难不成还有别人盯上了她?为的是什么?
陆元珍思索着抬眼,正好撞上范雷观察的视线,心里登时为这说法蒙上一层猜疑的雾霭。
但她转念一想,昨夜范雷坚持让人送她归家,或许不只是为了让那两人占了护院的名额,更是与此事有关。
“劳烦范大哥特意前来知会我,不知我又能为范大哥解开什么困惑?”
范雷挠了挠鼻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并未多做迟疑,便说道。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镖局都是群粗野莽夫,范某也未曾读过书,行为粗鄙,想问问陆娘子,昨日镖局做事可还令您满意?要是有不妥当之处,还请陆娘子直言不讳。”说到这里,范雷朝陆元珍规矩地抱拳,“范某在此先谢过陆娘子了。”
陆元珍见他这般,连忙侧身避过:“范大哥言重了。昨日多亏了诸位兄弟,并没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范雷放下手,摇了摇头:“陆娘子不必客套。买卖不成仁义在,范某管着这偌大的镖局,总有做不对做不好的地方。我此次前来,为的只是陆娘子的一句良言,绝不会因此而心生忿恨,少不得还要多谢陆娘子的赠言。”
听到这里,陆元珍哪里还不清楚范雷此次登门拜访的目的。
看来如她所料,卫秋安的确是将护院的事情一五一十都透露给了范雷,甚至可能直白地先帮她将事情定下了,这才引得范雷因为前后信息的不一致而找上门来。
陆元珍看着范雷片刻,叹了口气:“既然范大哥将话说到这里了,我也不同您绕弯子了。”
“范大哥手下的人千般好,却不是我所需要的人。在我这里,只需要听从我一个人便足够了。”
范雷听到这话,当即错愕地睁大了眼睛,想来已经理解了陆元珍的意思。
他再次挠了挠鼻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哎,这事怪我……”
后头的话,范雷没有说完,但这件事追根溯源的确是因他而起。
卫家大郎是读书人,先前范家镖局护送他上都城赶考时,便意识到他与旁的读书人并无不同,对外人较为冷淡,态度有些倨傲。
这次为了陆元珍的事情,卫秋安竟难得对他们这群外人露出热情的模样,后头还专门找他,想跟随他们一同蹲守宅子。
这前后的对比和殷勤的程度,让范雷下意识认为他两是一对的,还将这想法同下头的人通了气。
啊……
往事不堪回首。
这不仅仅是犯了东家禁忌,更无形中误了东家的名节。
范雷自觉没有脸面再待下去了,朝陆元珍结结实实地抱拳致歉:“我回去后会同兄弟们说清楚。这都是我的不该。往后陆娘子要是有事需要帮忙,还请直言,我定会出手相助。”
“哎,实在抱歉。我这便回去了。”
范雷边说边朝外走去。
自个儿犯了错还找上门来,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才深刻地感觉到这钻入骨缝里的尴尬和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