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轻蔑一笑,目光一暗 ,“字面意思!”
“那你将云尚书困入地窖,作何解释?”
戴见诡辩道:“没有。”
钟离流风见他不见棺材不落泪,走到云凌面前,“云大人,冒犯了。”
将他的手高举着,手腕被铁圈桎梏的勒青露了出来,死死盯着他,冷声道:“那云大人手腕被你囚禁,在你府中地窖的内室所致,这你作何解释?”
除了他们几个,便是大理寺的两位司直,尹舟三、徐闫,主簿,吴不言。哗然,盯着戴见父子,细碎的议论声在殿内内却格外引人注意。
放下他的手,看着他,“云大人,是与不是?”
云凌道:“是。”
戴蒙见势不对,拽了拽戴见的袖袍,哀求、无助的看着他。戴见拍了拍他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
戴见道:“既笃定我私自关押朝廷重臣,那大可叫李良派人,去我府中地窖去寻。”
钟离流风有些诧异,他竟不等他们要求,便主动提出去地窖,虽有疑惑但还是打算先看看他想做什么。
面向前面坐着的李良,“李少卿,您意下如何?”
李良沉思一瞬,勾了勾唇,起身笑道:“既然国公大人主动邀约,我们岂有不去的理。”
他们一同去了国公府,戴见和戴蒙走在前面,李良次之,江浔也、钟离流风走在中间,两位司直和主簿跟在最后面进了府。
一行人跟着戴见来到院子下了地窖,走了一段路地窖两壁烛光亮起,只是这一路竟意外的畅通无阻,原本空旷的地面摆了许多大缸,李良打开一口缸,发现里面装的酒。
李良问起,戴见却说是前段时间花大价钱买的酒方,酿的酒。
“酒香醇厚”,李良话锋一转,“不过,国公大人,我们要搬开你得酒,看看这面石墙。”
戴见当即反对:“不行!这酒除了府上自己人喝,送送亲朋好友,余下的还要拿去卖。若是将酒不慎弄摔了怎么办?”
李良坚持道: “必须搬开!若真摔了,摔了多少李某赔给您便是。”
大理寺的人连同他自己、钟离流风、云凌、江浔也都去搬。
可戴见在他们搬缸时,在一旁挨他们很近,嘴上一直说着小心,别摔着了。
吾不言不慎脚被什么绊了下,哐当一声,缸摔破了。
摔到在地上,手腕抵在在摔破的碎片上,他手腕一阵疼痛,眉心一皱,抬起手臂瞧了瞧,竟是划破了,流了血。
鲜红混着涌出的酒水,李良将他拉起,吩咐他在一旁扯下他衣摆的布料,从衣襟中掏出药瓶上药,在他手腕处缠了几圈系好。
吴不言道:“少卿大人……为什么……撕……我的?虽然……我……家世不算……清贫。”
李良愣了愣才回答道:“这件衣裳贵,舍不得。抱歉,但你的伤要紧。”
替他包扎好伤口,吩咐他在一旁休息,顺便拦住戴见。
剩下六人继续搬,钟离流风手上些脱力,但还是咬了咬牙坚持。
戴见往前走一步,吾不言拦在他前面。从他身旁过去,他在拦。
不过几下,他阴恻恻的笑着抓住他受伤的手腕,用力按了按,吴不言面色痛楚的嘶了一声,挣脱他的手,另一只手握着受伤的手腕。
吴不言反应过来时,戴见已经往酒缸处走,在他以为来不及时,却意外的看见戴见摔倒了,松了口气,庆幸又疑惑。
缸又破了一个。
钟离流风收了收脚,这一幕自然而然落在了江浔也眼中。
走上前故作担忧道:“国公大人,您没事吧?别再瞎晃悠的好,免得在摔了。”
戴见爬起身,头发、身上湿了半边,略显狼狈,怒道:“钟离流风你故意的!”
钟离流风道:“您这说的什么话啊,是您自己摔了。”
乐得看他笑话的也有,彼此心照不宣,知晓他的为人。教训下坏人,没人会反对。
除了他那好大儿,上前关心他,替他愤愤不平。
石门旁的几口缸移开了,李良转身,微偏了偏头,对身后的戴见道:“国公大人,您请吧。”
在戴见按下石门旁开启石门的时,挑了挑眉,心道:“动作挺快,这就换了一个。”
石门开启,众人走了进去。江浔也正要跟着进去,被石子滚落声吸引了目光,又传来了这个声音,跟着一路向外跑。
进了内室,戴见点燃了壁上的烛。内室中央有一个石床,还有一个案几,案几上摆着几本微微泛黄的书。
钟离流风看着周围摆设,手指划过桌案边,没什么灰尘,是擦过的。负手,低着头看了看地面,是打扫过的。捆过云凌的铁链没了,定是被拆了。竟还放了个贵妃椅。
暗道:戴见此人心思深沉。营造一个是有人来往、暂呆的地方。
戴见冷声道:“没什么问题吧?”
李良低头,来回摩擦几下拂过桌案的手,抬眼看他:“看着是没什么问题。”
“可是,你这么做不就是为了掩饰,你囚禁云大人的罪证啊。”
戴见下意识否认,“你没有证据证明我囚禁过他。”
李良一再狡辩,好脾气的他忍无可忍,改了口,唤他名字,不在唤他国公大人。
他怒目嘶吼道:“戴见!非要我戳破吗?李某与江少侠、云大人、钟离流风都知晓,他们被你困了一天一夜,险些出不去。”
戴见黑着脸,讥诮一笑。
钟离流风哂笑道:“戴见,你还不主动承认吗?”
戴见道:“承认?那得要你们拿出有力的证据啊!”
戴蒙急道:“对啊!证据呢?这里是我爹偶尔来地窖暂歇的地方,怎可能会囚禁人!”
“谁说没有证据的!”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众人纷纷转过头,一抹靛蓝身影缓缓走近,身后跟着一位半边遮面的男子。
“证人再此。”
江浔也向一旁踱了几步,男子完全显露在众人面前。
江浔也眼睛一直盯着他,“我问你,戴见是不是囚禁了云大人?”
男子想到同他的谈话,若真是如此,能掰倒戴见,获得自由,父亲、母亲不用受胁迫。
男子点了点头。
吴不言、徐闫、尹舟三,见他不说话有些疑惑,徐闫嘴快问出了口:“你是不是不能说话?”
此话一出,尹舟三极速捂住他的嘴,瞪他两眼,带着几分歉意道:“他说话没个把门,但并非恶意。”
男子笑着轻摇头,脸上用头发遮住的疤痕,隐约漏了出来。
江浔也又问:“你方才说话是否句句属实,无半句虚言?”
男子再次点头。
云凌道:“我被困在此地,是你给我送饭,对否?”
男子看着这位他们口中的云大人,点了点头。
戴见恶狠狠的看着他,本想着证据不足以证明,反咬他们污蔑。却不曾想竟让人发现了他。
戴见凄苦一笑,“李少卿棋高一招,戴某佩服!”
二人无言在诡辩,戴蒙崩溃、颓唐的坐在地。戴见一眼不发,竟全然没有之前的傲气。
吾不言从腰间挎着的包中,掏出记录的簿子,拿笔记录着方才证人的供词及案件过程。
回了大理寺,大理寺的人将案件整理在册,钟离流风跟着李良进宫去面圣。
出了大理寺门,钟离流风将江浔也拉到一旁,让他先回府。
江浔也道:“好。”便转身朝回府的方向离去。
钟离流风跟着李良进了府,一路畅通无阻,守门的侍卫见着他,向他恭敬问好,少卿大人。进了宫门也是如此。
来到御书房,门口侯着李公公,见李良来,向他恭敬问候,“李少卿。”
李良微微点头以示。
门从里面被推开,是她那日见到的太后,想起云凌提醒自己的话,让开路,将头埋得低低的,怕她注意到自己。
李良退到一旁,恭敬的行了一礼,太后瞥了一眼,“呦,这不是李少卿吗?找陛下有事?”
李良低着头,“确实是找陛下有要事。”
太后:“那你们商讨正事,本宫就不叨扰了。”
太后和她身旁的丫鬟,转过身离去数十步远,二人才错开着缓缓抬头,直了直身子。
李公公进去通报,钟离流风却看见陛下坐在殿内,他不悦、甚至阴沉的神色。
他隐隐觉得是与太后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