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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柜子里的最后一份资料了,末尾有着两个签名和一个红章,其中一个签名显然属于吕医生,另一个签名笔画极为潦草,似乎来自院长。
“他们好像已经失去了和外界联络的希望,只想用最后的时间多做出一些研究成果留给后人。”
祁澜将这份文件也装入背包。他把剩下的柜子都开了一遍,发现那些柜子里放着的都是药物研发记录,上面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公式犹如天书一般。
他硬着头皮翻看着一本本手写记录,还真从日期和那些龙飞凤舞的笔画中看出了些问题。
所有记录本上都没有6月21日和6月22日的记录。从6月22日往后,记录上的笔画变得越来越扭曲。这种扭曲和受污染的扭曲不同,更像是写字的人出于某种原因无法很好地控制手部动作所导致的。
“这两天,不会就是搬运资料药剂和疗养院出事的日子吧?”
报告刚出一天就开始转移,祁澜觉得很可能是特殊药物当天就出了大问题。
在他将资料翻阅完的时候,秦霜也差不多结束了翻找。
单横靠坐在一张桌子上看着他们。桌上的文件相对少一些,他在完成自己的那部分工作之后,就带着江小福去了楼下。
重新回到房间时,见两人还在查看资料,他就默默找了个地方等待,也没有出声打扰。
“我找到零号病人的线索了。”秦霜抱着一沓资料走了过来。
她一边将资料摊开放在单横清理出来的桌面上,一边说道:“这些是和零号病人有关的诊疗记录和研究资料。那些单独存在的器官,譬如耳朵、眼珠、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每个疗养区贴了封条的柜子里保存的都是与名字相对应的感觉器官——都来自于零号病人。”
“这几本记录,”她敲了敲靠近单横和祁澜方向的几个记录本,“就是对那些器官所作的研究和处理,这些器官即使在离体后依然存在一定活性,并且具有延缓患者病情发展的作用,因此被称为‘特殊药物’。”
“6月17日是一个特殊的时间节点,从这一天起,部分‘特殊药物’开始出现异常,当时的研究人员认为,异常的产生很可能和此前普通病栋的动乱有关,这部分文字记录相当含糊……”
接下来的内容和祁澜看过的资料没有太大出入,等秦霜说完,他开口问道:“怎么没有零号病人的名字和照片?”
想要进行系统确认,名字和照片至少要有一个,秦霜找到的文件虽然全面,却唯独漏掉了这两个最关键的因素。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秦霜抬手指了指最靠里的一个资料柜,“这个柜子里的资料虽然也堆满了,但和其他几个柜子相比,明显少了一部分。我估计,包含这些关键内容的文件,都在缺失的那部分资料里。”
“另外,我这边的资料都是针对送入重症病栋第三层的特殊病人的,几乎所有记录都直接用患者姓名作为指称,只有零号病人的记录上,用的是‘零号’这个代称。”
“我来看看。”
单横起身走到秦霜所指的资料柜前。他在柜子周围仔细端详了一阵,皱眉说道:“你说的那些文件都被医护人员烧掉了。他们好像知道有人会来,不想让我们知道零号病人的真实身份。”
说着,他俯身从一具肿胀的、遍布脓疱的黑色躯体旁边,捻起了一撮极不起眼的黑灰色粉末。
秦霜思索片刻后,看向了祁澜。
前面几天,只有祁澜因为病房被毁,几乎每天都在医护大楼和普通病栋间奔波。
“我只注意了没让那些病人发现,至于重症病栋,这都快被封死了,就算他们看到我了,我也不知道啊。”祁澜一脸无奈,“不管怎么说,既然这些资料和特殊病人放在一起,零号病人大概率是在第三层了。”
他将找到的重要文件从背包里取出,和秦霜、单横两人简明扼要地讲了自己的发现:“……我这边的资料都和普通病栋的患者有关。”
“那我这里应该就是最新的药剂研究成果了。”单横最后一个开口。
这些药物研究成果包含各个方向,既有对各个感官病症的针对性治疗,也有处理特殊药物异常情况的可能方案,更重要的是,这些高级医生研制出了能够降低病人攻击性的呕吐喷剂。
这种喷剂的研发思路大概是这样:既然病人的攻击源于他们将人认知为食物,那么,通过药物模拟出一种被他们认知为“极其恶心”“异常难吃”的气味,就能够大大降低他们对人的食欲,从而减少攻击行为。
之所以被称为“呕吐喷剂”,是因为实验过程中,几乎每个闻到喷剂气味的病人都会忍不住呕吐。
“这种喷剂在205号实验室还有一部分储量,我们可以用这些喷剂避开和病人的正面冲突。”单横说着,又将一个锁死的铁盒放到桌面中央,“这个盒子被单独放在桌子下面的角落,感觉很重要。老非,你能帮忙开个锁吗?”
“好。”
祁澜抽出硬纸块,几下就将铁盒打开。
盒子里是一张张叠放得整整齐齐的白纸。看清纸上内容的那一刻,三个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