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康疗养院这个规则世界里,求生者一共有十三人。
蛇蝎四人,祁澜一人,秦霜五人,加上嗅觉疗养区的三人,刚好凑齐这个数字。
在求生者人数的系统提示上,神渊从未出过问题。
那么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如果她不是求生者,为什么黄鸠会听她的话离开?
如果她是求生者,难道现在的队伍里,混进来了别的东西?
祁澜知道单横把自己拽到队尾的目的了,他看着单横有些苍白的脸,问道:“你听到她说了什么吗?”
“没有,”单横目光中带着懊恼,“我的等级太低,推衍只能看到画面,不能听到声音。”
“那就先别告诉任何人,或者只告诉一个你绝对信任的人。”祁澜拍了拍单横的肩膀,“放轻松,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至少现在还没给我们带来生命危险,不是吗?”
他的安慰似乎起到了相反的效果,单横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了。
“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祁澜跟着加快了脚步,他又想起一件事,“你不是有推衍吗?怎么也不知道关门的是谁?”
单横自顾自地往前走,头也不回地说道:“时间太远了。”
第三层和第四层之间,防化门落下的距离更短了,站在楼梯平台上就能看到触觉疗养区的大厅墙壁以及一道道行色匆匆的白衣人影。
楼梯上干涸的陈旧血迹被越来越多的黑色黏液覆盖,快到大厅的时候,祁澜已经看不出台阶的原貌。
他甚至有种回到了医护大楼的错觉。
大厅的地面很脏,厚厚的黏液如同黑色淤泥般紧咬着鞋跟,里面夹杂着软烂的废纸和看不出形状的碎块。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腥臭味。
队伍前面的秦霜等人就站在楼梯口处,祁澜原本以为他们是在等自己和单横,他有些费力地走到几人后面,才发现他们都在看通往第五层的楼梯。
地面上那些胶质般浓稠的黏液,都是从第五层的楼梯上淌落下来的。
黏液填满了台阶间的空隙,如同烧化的糖浆重新构筑了楼梯的形状,这截楼梯看起来几乎成了一段黑色的斜坡。
秦霜站在楼梯的斜侧面,不知道朝上看了多久,这时突然开口道:“第五层的门落下来了。”
她说的是每层楼梯平台上方悬停着的防化门。
按照下面几层的规律,第五层的防化门应该也停在半空才对。
“有点奇怪。”秦霜皱了皱眉,又道,“安德鲁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沉朱试图制止她:“这上面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安德鲁有些烦躁地伸手掏着自己的耳朵,耳边的脓疱都被他搓得有些发红。听到秦霜的话,他抬头往上看了看,没有动。
那段漆黑腥臭、被黏液全然覆盖的楼梯,就好像通往无间鬼蜮,阴气森森。越是往里,楼梯间就越是昏暗,似乎光线都被台阶上的黏液吸收了。
“我来吧。”祁澜拨开小明和小艾来到最前面,“我和你一起去。”
秦霜看了他一眼,短暂权衡后微微点头。
祁澜于是从背包里翻出两个医用口罩,一个递给对方,一个自己戴上。
两人踏上楼梯,淤积的黏液如同一条条黑蛇贪婪地爬上他们的鞋裤,仿佛进入沼泽,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困难。
腥臭味愈发浓郁,几乎刺鼻,即使隔了一层口罩都让人头脑发昏。
往上走到第七级台阶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祁澜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眼睛,他眼前的画面开始出现大片黑斑,就像是老式电视机信号不良产生的噪点。
但他不知道秦霜出现了什么状况。
这个位置足够他看清那扇落下的防化门。
重型防化门被黑色黏液层层覆盖,早就看不出一点原状。更加诡异的是,门上那些黑色黏液中似乎长出了一些极为奇怪的东西。
纤细如同婴儿的小手。
老人般干枯萎缩的牙床。
膨大如海泡石的鼻子。
精致小巧的耳朵。
……
这扇门好像是一张硕大的五官移位的脸,各种各样的人体器官以一种极为怪异颠倒的姿态分布在各个角落。它们从门板的黏液里生长出来,仿佛只存在于噩梦深处的怪诞植物,蠕动着,朝着防化门附近的台阶和墙壁攀爬蔓延。
这都不能说是感官交叉了,或许说成感官杂交更合适一点。
仅仅几秒,那些黑色黏液中的东西就全部剧烈颤动起来,一种极为强烈的危机感瞬间袭上祁澜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