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琪的影子鬼一样地向内殿靠近。
他闻见一股臭味,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口鼻。
“咣当……”
他踩到了一块硬物,金属撞击的声音砸向他的脑袋,沉默片刻后,他只觉腮边划过一点凉,他猛然向旁边看去,一根钢针直挺挺地刺在墙上。
李怀琪惊讶地盯着不远处那团黑乎乎的身影,过了好一会,才讽刺地说:“又是一只早该死的鬼。”
说完,他感觉后颈痒痒。
“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见面,”他拔下墙上的钢针,玩味地说,“要不是它我真认不出你,别来无恙啊,沈秉笔。”
沈冰泉像一只藏在泥沼的蝮蛇盯着李怀琪。他端详了半晌,噗嗤噗嗤地笑了出来。
“禹王殿下?”沈冰泉抬起胳膊,“你也该死了。”
李怀琪冷静地说:“本王正值青春,不该死。”
他拿着匕首在袖子上蹭了蹭,向沈冰泉走。
“真没想到啊,他居然能把你救下来。”李怀琪蹲在沈冰泉面前,拍了拍他的脸,“削成了人彘,还能活这么多年。”
“灯下黑,”沈冰泉的声音尖细尖细的,狞笑着,“谁能想到咱家在宗正寺?”
李怀琪说:“你儿子真随你,跟你一样卑鄙。可惜了,他差一点就做成了,结果却倒在一个女人的裙下,而今成了朝廷通缉的逃犯。”
沈冰泉摇头:“他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李怀琪冷哼一声:“海捕文书都下了,沈鹤亭污蔑太后,一旦被抓到,必定会被处以极刑。”
沈冰泉坚持:“他不会做蠢事。”
“你还不知道吧,太后是他的青梅竹马,他为了救那个女人,什么都能不要了。”李怀琪神情严肃,“你应该也知道吧,原本计划是在傻皇帝死后,由李璞继位,本王……七哥监国,哪需要什么太后摄政?”
沈冰泉反问:“你怎么知道?”
李怀琪愤怒地说:“他为了把那女人救出花府,扶她上位,还将李怀璟带回鄞都,将七哥的权力一分为三。他被那女人蛊惑,怀疑七哥,架空七哥,纵容那女人害死他的一双儿女,还要帮那女人杀了他!”
沈冰泉大喊:“你怎么知道?!”
“沈鹤亭背叛了七哥!”李怀琪冲他大吼,“他心里都是那女人,哪还有什么复仇大计,他抛弃了七哥!”
沈冰泉:“你究竟是谁?”
李怀琪仅是冲他笑。
“真正的禹王早该死了,”沈冰泉冷冷地说,“他有心疾,太医说,活不过三十岁的,你到底是谁?”
李怀琪歪头打量他:“你猜。”
沈冰泉抡胳膊往李怀琪脖颈上甩,他轻轻向后一歪,就躲过了这一拳。
“你绝对不是禹王,他身体孱弱,不可能像你一样……你——”沈冰泉两腿直接撑在地上,艰难地移动着,“你是……”
李怀琪抬脚踢在他胸口,沈冰泉简直不堪一击,喷出大一口血。沈冰泉趴在地上,蹭着地面往李怀琪脚边去。
李怀琪笑得很夸张,照他脑袋又踹一脚。
“你到底是谁……”沈冰泉勾住他的脚踝,又被他甩了出去。
沈冰泉靠着墙,大口喘粗气。他精疲力尽,老眼定死在李怀琪身上。
李怀琪手中的刀将月光折射到墙上,一寸寸地往沈冰泉身上贴。
“宗正寺里哪哪都不好,本王一心的火没处撒,你们父子俩,将本王耍得团团转。”李怀琪拧了拧脖子,“老不死的,你不是特别会飞针吗?来啊!本王就在这,你来弄死本王……”
沈冰泉肃声道:“咱家没有手。”
“当然,你是人彘。”李怀琪顿时变了脸色——
“刚才那根针……”
沈冰泉嗤笑,看向李怀琪的斜后方。
一阵风从地上往上滚,一段银白色的光随风抬到李怀琪的头顶上,他吓得面如土色。
刀光闪烁之间,他看见一抹熟悉的红色。
“铛!”
千钧一发之际,李怀琪的匕首挡住了劈下来的刀,刀刃离他的眼睛只有一寸,仅仅一寸。
看清面对是谁之后,李怀琪愤恨地说:“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