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你以后出门小心,别被人套了麻袋。”
果然是陈老板的风格,叮嘱人注意安全也是这么的清新脱俗不做作。
百里慕表示一定。
百里慕回到和平饭店里回收销毁了之前留在这的静谧之眼,随后在各方人马虎视眈眈下炸了一个巴山手底下的制毒车间,接着利用从黑羽盗一哪里学来的黑科技,改头换面回到仰光避风头,一堆事下来时间已经到了七月中,他之前答应了要回大阪给平次过生日,因此准备安排时间回日本。
庆福宫这边跟去年百里慕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差别,依旧是支着桌子打麻将的老头老太,入耳都听不到几句越南话,全是他听着还不如越南话明白的福建方言。
罗老太依旧在原来的地方打麻将,不过今天看起来手气不太好,满桌人除了罗老太,大家全都是一脸喜气洋洋。
百里慕默默站到了罗老太身后,看着场上的牌局。
罗老太对面坐着的是那个跟她关系挺好的碎嘴大妈(就是说罗老太的儿子八成去了掸邦被人埋在泥里做花肥的那个),她第一个发现了百里慕,面露惊讶,想开口时被百里慕嘘声的动作拦下,随后笑了笑,继续打牌。
她对罗老太道:“你今天这个手是怎么回事哦,你小心今天一天把你半个月的租子输光光哦。”
“让你赚钱你的闲话还这么多。”罗老太不耐道,“你等着,我这把就全都赢回来。”
“我看你今天是赢不了了,”大妈笑道,“也不能所有好事都叫你一个人全占了吧。”恰好此时她起手一张九条,哈哈大笑,“又是我自摸,快快给钱。”
罗老太黑着脸把钱扔给对面,伸手洗牌的时候被人拦下。
“还打什么打啊,”对面大妈挤眉弄眼,“难得银毛仔来看你,不早点回去吃点好的!”
罗老太一愣,回头。
百里慕给出了一个秒杀上至70下至7岁异性的笑容,抱怨道,“过年时候您托人带到腊戍的腊肠,陈老板小气的很,才分我一根,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罗老太上下打量他半晌,长出了一口气后中气十足道:“那肯定是你小子又讨人嫌,闲仔最实在不过的人了,比银毛仔你不知道乖多少倍。”
她把手头的牌往桌上一推,站起身来,“你们继续吧,我看看这臭小子又要干什么?”
百里慕冲着牌桌上另外几人摆摆手,帮忙提上罗老太的烟杆和小包,跟在后面离开。
罗老太住的一个年纪不小的小木楼,就跟百里慕当时租的那间楼上楼下,厨房和厕所都在外面,是几户人家一起用的,屋子里只有简单的几样家具,不过打扫的很干净。
罗老太找出搪瓷杯子给百里慕和她自己各倒了一杯水,之后做到椅子上,摆出了架势,“说吧,出什么事儿了?”
百里慕喝水的动作一顿。
罗老太呼噜呼噜地喝了一口水,叹道:“我可不觉得你们这些出门闯荡的小仔会无缘无故的来找我这个老太婆,怕不是出了什么变故,来通知我一声的。”
“咳。”百里慕干咳一声,这个水是喝不下去了,“虽然您最后得出的结论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个过程您多少给我一点发挥的余地嘛。”
罗老太撑着耷拉的眼皮看他,脸上仿佛写着几个字:请开始你的表演。
“……”百里慕败下阵来,他直接说最后的结果,“过段时间大概会有陈老板安排的人来接你,大概率会安排您回广东,但是您这段时间也注意安全,要是觉得势头不对,直接去大使馆。”
“你跟闲仔不是一起的?”罗老太问道。
百里慕笑了一下,“确实,不是。”
“总之——”百里慕放下水杯站起身,“您保重。”
搪瓷杯里的白开水还泛着淡淡的涟漪,罗老太睁着浑浊的眼睛,视线从杯中移到年轻男人高大的背影上,这一幕恍惚中与多年前她儿子离开的那一幕重合在了一起。孩子的父亲是英国人,所以她儿子是个中英混血,生的高大健壮,有着一头浅色的卷发,和在东南亚少见的白皙皮肤。
十年太久了,久到她已经完全想象不出她儿子如果还活着,现在该是什么样子。
但是十年好像也没多久,毕竟她还能清晰的记得,他当初离开时的背影。
就跟此刻,百里慕离开的背影相似。
然后,自那天起,她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