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屋外脚步声愈重,明显是上台阶往书房来,谢蓁蓁倏然睁眼一个鲤鱼打挺,没能成功起身反而翻倒在地,顾不得起身连滚带爬往书桌前去。
赶在敲门声响起时,堪堪站在书桌前急急拍打衣襟,装出个不耐烦样儿朝门外抱怨:“不要打扰我背书!”
语气很是不耐烦,甚至是不悦,神色却是紧张兮兮,两眼溜圆紧紧盯着屋门,好似下一秒有凶兽会破门而入。
“一、二、三!”
默默数了三息,没听到声儿松了口气,谢蓁蓁才端端正正落座拿起厚厚的族谱仔(装)细(模)浏(作)览(样)。
侍简估摸屋里准备地差不离,才开口:“二小姐,有您的信笺!”
谢蓁蓁眉毛不自觉皱拢,不过两息便起身眉飞色舞冲到门口处:“依依给我写信了,快给我。”
书房门“哐当”一声被拉开。
侍简还没来得及细看,手上的信封便被抽离,眼风扫过褶皱还未彻底消去的衣摆,纠正道:“不是蒋小姐送来的。”
她的话音,几乎是和浅褐色信封同时落地。
谢蓁蓁看清信封的落款便失了兴致,甚至很是嫌弃,扔掉后拍着手道:“没安好心,肯定是想我再挨罚!”
未婚女子私自与外男通信,轻则是有悖礼法败坏门风,不过京中八婆们是不屑给她安这个骂名的,即便口下留情也会传成个“私通外男”。
哼,萧昱,根本就没安好心!
谢蓁蓁振振有词,侍简却是无奈,捡起飘落在石阶上的信封解释道:“您想多了,这是夫人命人送进来的,送信的人还未走,等着您回话呢!”
谢蓁蓁的眼睛瞪得溜圆,原本搭在门框上的手倏然抓紧,“萧昱又来了?”
······
不过一刻钟,侍竹小跑追人,“二小姐,您慢点。”
谢蓁蓁恨不得眨眼的功夫就能飞到前院花厅,指着萧昱贴身内侍的鼻子叫人滚。
老话说“谁养得狗像谁”,萧昱不是好人,他跟前伺候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还敢写信来羞辱她,真当她好欺负。
士可杀不可辱,谢蓁蓁满脑子只一个念头——她要打爆萧昱的狗头!
时隔这么多年萧昱还敢提当年羞辱她的那事儿,真当她是小猫咪好拿捏吗,哼,今儿就教他知道知道,什么是马王爷三只眼!
谢蓁蓁气汹汹出院子,恨不得一步能垮三米远,到二进门处还鼓足了气势拳头握得死死,结果眼看距离前院花厅越近,步伐越缓慢,连鬓边碎发都顺溜了不少。
侍简默默跟在五步开外,见状低头只当自己没看到。
谢蓁蓁怵了,犹豫了,只是······她察觉身后追上来的脚步声,暗暗咬牙:不行,不能让侍简察觉她怂了。
自顾紧了紧拳头,咬着嘴唇一步一步往花厅去,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来的不就一个太监么,萧昱用鼻孔看她,她就不信他的贴身太监也敢用鼻孔看她,再说,她可是来兴师问罪的!
长林惴惴不安,谢府管家躬身伺候在前,他又不能坠了东宫、殿下的名声,只能硬撑着佯装从容。
本来临时接到殿下命令往谢府来送信,他就不大乐意,更可恶的是,今儿长森代他服侍殿下。
长林心底的怨气都能淹没整个京城。
要知晓东宫中殿下的贴身内侍有四个,长森是最阴险、对他最有威胁的!
他今儿往谢府跑一趟,回去说不得就被挤下来,长森可是最擅长背后嚼舌根上眼药,今儿他出宫前还拉着他唠叨:切不可怠慢谢家人,尤其是二小姐巴拉巴拉······
我呸!
他是那起子不知晓轻重,在外面仗着伺候殿下作威作福的人吗?
他可是最知殿下心思了!
长林不自觉正了正腰身,余光瞥到谢府管事,又微微收了收直挺的脊背,唯恐人觉着他高傲。
不过这谢二小姐着实有点狐狸精了,勾得殿下夜不能寐,还巴巴地写信,保准是情意绵绵的情诗。
只是,您这收到殿下的情诗也没必要急吼吼地回帖吧,多不矜持呐,就算心里激动,也该委婉含蓄些有个羞答答的模样。
他送完信喝过茶都告辞出谢府大门了,结果告诉他二小姐想见他,这······
长林琢磨,这前后不到半刻钟的功夫,一定是谢二小姐看过殿下的情诗喜不自胜捉笔回了一首。
一想到殿下写个“日日思君不见君,只愿君心似我心”,谢二小姐给殿下回个“倾盖如故一见误终身,与君朝朝暮暮共白首”,咦~好肉麻哦,长林只觉得牙酸,微微打了个哆嗦。
听见门外侍候下人的问安声,连忙正色起身,准备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