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一件多重要的事,但裴叙想到蕴宁之前有过很多个让他觉得她实在不擅长撒谎的时刻,比如她口中的那位盛跃的厉总,比如说她从前在程家也喜欢做饭烘焙,比如刚见面时说的对他有好感。
他就随口交代周泽去调查了云慕音,周泽查得很详细,裴叙收到文件后大致浏览了下,仍没有发现任何和蕴宁有交集的可能。
当时已经很晚,收到了其他信息,裴叙便无暇顾及,处理完眼前的事后又轻手轻脚地去了蕴宁的房间——所以最后一张没有看的云慕音毕业后的履历,裴叙按照自己的习惯将它放到了前面。
蕴宁那时已经睡下了,裴叙小心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明明没有,却觉得自己掌心沾上了她眼睫上的泪。
他去给蕴宁准备了红糖水,却发现自己根本舍不得也没办法去叫醒她。难得有这样束手无策的时刻,裴叙好笑地停在原地好久,最后只能随手将杯子放在了桌上。
他给蕴宁掖了掖被子,又看了她一会,才离开客卧。
到底不是多重要的事,蕴宁有自己的秘密,偶尔也会对他撒谎,裴叙很早就知道,所以那份云慕音的资料他没有再想起,何况他也没有闲心再去猜测那些。
蕴宁的离开让他猝不及防,理智即将要崩盘的时候他又发现了这样荒唐的理由——蕴宁只是凑巧见到了他和云慕音一次的交谈,就有了那样的定论,为此离开了他。
实在是有些荒唐。
但他的第一反应却不是觉得生气和可笑。
裴叙只是庆幸。
误会而已,他可以和蕴宁说明白。
不是她变心或者喜欢上别人的原因,他很庆幸。
裴叙想到这里,看着蕴宁神情,低声说:“我和她只在例行汇报会议上见过,到现在不超过五次。”
他看着蕴宁,继续说:“那天在汇报厅里和她说了几句话,是因为你之前说过的,和她是朋友。”
蕴宁还在愣,不知道裴叙如何得出刚刚那样八竿子打不着但还是正确的结果,听到这话下意识道:“我……”
只说一个字就停住了,她想起自己在察觉到对裴叙的喜欢后,是向他打听过云慕音。
裴叙显然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那份资料也是同样的原因。”
一向有条理的人顿了顿,像是在纠结着怎么才能让她相信,又补充道:“我没有看完,所以放在了桌上,那几天你又很不开心……我不会说谎,蕴宁。”
“……”
他离近了,神情还是平淡,说话的语气却像是在低语。
“双双,对我有点信心。”
距离实在太近,蕴宁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直愣愣地看他,“什……什么信心?”
她不明白。
裴叙看了她几秒,在她的侧颊落下了一个吻。
像羽毛一样轻、浅尝辄止的一个吻。
裴叙退开时看到了蕴宁颤动的眼睫。
裴叙的唇有些凉,只贴近短暂的一下,并没有什么感觉,他却伸了手,拇指在她眼下——刚刚他亲过的位置擦拭了几下。
又像是在抚摸。
裴叙在这样的间隙里低声回答她的话:“足够喜欢你、只喜欢你的信心。”
他靠过去,细密的吻又落在蕴宁的脸上、唇角,声音因此含糊而温和。
“没办法离开你的信心。”
“不会再让你摘下戒指的信心。”
……
力道太过轻柔,以至于蕴宁还维持着怔愣的神情。
蕴宁想,这太不可思议了。
裴叙说话时很认真,但又像他的吻一样轻,轻飘飘地到了心里。
最终,蕴宁对裴叙说:“……我需要想一下,裴叙。”
她脸上透露出茫然和挣扎,不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防备。
裴叙意识到这个变化,笑了,嘴角弯了一个很小的弧度:“好。”
他十分自然地摸了摸蕴宁的头——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
“这栋房子我已经向沈瑗买了下来,手续在这两天就能办好,如果你住在这里更开心些,就暂时在这里。”
“……”
实在是财大气粗的手法,蕴宁心里这么飘过一句,又听裴叙说:“只是…不要让我等太久了,蕴宁。”
他一双眼睛里带着浅浅笑意,因为距离太近,蕴宁甚至看到了他眸中自己的倒影。
“你知道的,要我说出刚刚那些话实在是很难的事。”
虽然这么说,裴叙的脸上倒还是一派平静,见不到什么难为情这样的情绪——蕴宁觉得裴叙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情绪,不过,蕴宁更加想不到的是他刚刚那些话。
“……”蕴宁有些不自在,小声嘟囔:“你这是道德绑架我。”
“确实。”裴叙很干脆地承认了这个说法,“我只是太想要你早点回来。”
“毕竟我没办法离开你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