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小孩子还是哈哈笑着,万福祥却感到脊背发凉,他高举猎刀,缓缓转身,看到的却是小外甥们纯真的笑脸:“小舅舅,快给我爹娘松绑啊,我力气小,解不开。”
姐姐们高声哭叫起来,使劲转动身体,眼色急切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万福祥慢慢转身,倒退着走向院子里的亲人们,用刀割破她们的绳子,又伸手把他们嘴里的布取出来:“爹娘,姐姐姐夫,你们怎么样?孩子们怎么回事?”
大姐突然开始痛哭起来:“弟弟,老四家的孩子,被魔物咬了,已经变成魔了,怎么办啊?”
小孩子已经站过来,其中一个七八岁的粉面小童,笑嘻嘻地,小脑袋晃了下,便长出两个黄色的角,他摸着,哈哈大笑:“真好玩啊。”然后又突然板起脸:“你们怎么不笑?不笑我咬你啊。”
其他小孩子便哈哈大笑起来,有的还捧着肚子,笑得打嗝。
小孩抓过笑得声音最小的一个,张嘴就咬向脖子:“没吃饭吗?嗯?还是不服我,故意不笑?”
万福祥冲过去,拽过被咬的小孩,小孩头上却已经长出两支角,他哈哈大笑地挣脱开,跑到二姐怀里。
万福祥大喊:“二姐,快放开他。”
二姐却满眼泪花,他抚摸着孩子的头:“我自己的孩子,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永远都是我的孩子。”
小孩点点头,抱着妈妈的脖子:“可是,娘,我饿。”
万家二姑娘笑着闭上眼,小孩张口就咬到她的脖子。
万福祥闭上眼睛,又睁开,他举起猎刀,走到四姐家小外甥面前,在四姐绝望的喊叫声中,砍下朝他天真笑着的粉面小外甥的头。
接着,他又在二姐夫疯了一样的扑咬中,砍死二姐和她的儿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化成黑气消失。
四姐凄厉的哭声传到耳朵:“娘,这个杀死自己亲外甥的人,是我从小抱着长大的弟弟吗?福祥啊,小时候你生病了,我抱着喂水喂药,担心地整晚整晚不敢睡,直到现在,家里煮只鸡,我都要给你和前儿一人一条鸡腿,你怎么忍心杀他,老天啊。”
万福祥手中的猎刀好像有千斤重,他静静地站着,刀快要触到地面:“姐姐,被魔物混血的人类,只会变成魔物,永不可逆。如果留下被污染的两位小外甥和二姐,那咱们万氏全家,整个元秦村,都将沦为魔物,永远变不回人类了。”
四姐癫狂地大笑:“那就一起变成魔物啊,有什么不好,一家人不还是在一起吗?我看魔物也不如你冷血,小孩子只是想喝娘亲的血,那喝就是了,有什么错?”
万福祥艰难地回答:“低级魔物没有亲人的概念,为了活下去,它们会自相残杀,不讲廉耻,不讲血缘,只信奉实力为尊。”
四姐夫站起来,书生捂着胸口,恨恨道:“我就说这小子看着憨厚老实,其实心冷得要命,谁家小孩子两岁就拿着猎刀上北山?四岁对峙一头猛虎都不怕?我看他才是魔物,标准的冷血动物。”
瞬间失去妻儿的二姐夫苍白着脸:“我就没见谁家小舅子,见到姐夫第一面,话不说一个字,唰唰唰就是三箭,箭箭靶及我等脚面,还以为只是小孩子的示威,原来早就起了杀心,畜生吗你?连自己亲姐姐都杀,她待你,比自己亲儿子都上心,去屋里看看,你二姐带来的包袱里,有留给你的十二个鹅蛋,还热乎着呢,吃吧,你姐的血也热乎着。”
父亲万平良站起来,嘴唇哆嗦着:“福祥啊,走吧,这个家已经待不了了,去外面,无论是白骨他乡,还是紫袍玉带,都与元秦万氏无关了。”
母亲姜小良哭着跑过来,紧紧抱着万福良:“儿啊,你让娘以后怎么活?”
万福祥把陪伴自己十年的猎刀放到父亲脚下,跪倒在母亲面前:“娘,是儿不孝了。”
他走在元秦的街道上,魔物已经不见了,劫后余生的村民相互搀扶着,都站到大街上,看到万福实走过来,有位妇人突然大声骂起来:“是万家小子砍的,我儿子就是他砍的,真狠啊。”
“我孙子也是他砍的,这万家小子,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还趁乱报私仇,不就是我孙子也去北山打猎吗?这就容不不了,非得以魔物的名义把他杀了,狠心至此。”
“不行。咱们的孩子凭啥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死了?去找村委,去找朱先生,让他们主持公道。”
“让这万家小子偿命。”
有愤怒的老太太走过来,迎头浇了万福祥一盆汤水:“你的贱命,值不了我俩孙子的贵命,你家的铺子磨房,全抵帐也赔不起。”
万福祥看着老太太:“张家奶奶,您家两个孙子已经魔化,如果不杀,你们全家十六口,此时都已经沦为魔物了,当时你也是跑出门来喊我救命的,怎么会如此出尔反尔。”
老太太冷笑:“小子红口白牙,竟是胡说八道,我叫的你?你问问这些乡亲们,平时我对两个孙子多么稀罕,怎么可能叫人来杀他们?”
有汉子大声喊道:“老话说的好,大奸之辈,往往表现地忠厚善良,大家不要被这小子骗了,该骂骂,该打打,该去抢万家铺子,就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