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她的发尾还带了点蜷曲,远看就有了几分炸毛、不修边幅的窘态。
只是,盯着那双异色的狐狸眼看久了,任何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仿佛被一轮最灿烂炙热的炎日所摄住,抑或陷入汹涌粘稠的岩浆,心脏都开始砰砰直跳。
有些定力较差的年轻男弟子已经面红耳赤地埋下了脑袋,心道这女修怎么美得妖里妖气、这样惑人心神。
“卫、卫师兄,怎么办啊?若是大师兄他真的……我们再同宁师妹争执下去,他会不会来找我们算账?”
“你问老娘,老娘问谁啊!”卫书暴跳如雷,怒吼道,“统统闭嘴!”
众人立时噤若寒蝉。
卫书大步上前,一把抢回自己的佩剑,狠狠瞪了宁汐一眼,摔下一句“你给老娘等着”,就转身出了门。
他努力想装作镇定,可临出门时还是被门槛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吃泥,脸上的妆都花了一半。
一见领头管事吃瘪,其余众弟子也纷纷作鸟兽散。
宁汐站在原地,等看不见那群乌泱泱人的身影,才松了口气。
方才强行夺剑,催动灵气,受了应龙余毒的心口不住狂跳,现在胸口都像针扎似的刺痛。
其实方才她也只是讨巧,占了卫书不察的便宜而已。
东山脚下她成功学会了御剑术,这是她敢动手的第一重保障。
第二重,便是她知晓卫书一贯瞧不起她,决不会想到她会出手顶撞、也决不会想到她能使出御剑术法。
可是,就像燕雀焉知鸿鹄之志,鸿鹄又何曾知晓燕雀在想什么?
她是小人物不假,可有时候,小人物也能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剑主不设防,夺剑的成功几率便能大大提高,是以宁汐才侥幸胜了一回。
她慢慢按摩着刺痛的心口,若有所思。
她的境界还是太低了,这么弱,以后要是再碰到危险,怎么保全自己、怎么帮大师兄的忙?
想到东山脚下、应龙胃内的一幕幕,宁汐攥紧了拳。
虽然上次机缘巧合下她悟了道、学会了御剑术,可除此之外,她对修炼还是一窍不通。
修仙之道,应该先学会吐纳生息,引天地日月灵气入体,冲开气海,始成练气。
练气于内,内化成丹,入金丹期,然后元婴,然后飞升。
宁汐想了想,决定今天出门,去藏书阁借几本修炼的书册,自己试着打坐吐息。
她没想过去求裴不沉帮忙。
一来,如今妖邪袭击完白玉京,虽然比起前世来死伤已经大大减少,仙门也没有覆灭,但战后尸体收敛、伤员救治、房舍重建等等诸般事项迫在眉睫,大师兄肯定很忙。宁汐不想再给他添加负担。
二来,她想学得不过是些最基础皮毛的入门术法,简单程度就像凡人启蒙时读的三字经差不多,所以宁汐觉得,她自己应该……也能看得懂吧?
说干就干,宁汐推开门,迈出弟子居。
*
白玉京的藏书阁离外门峰不远,正好处在内门峰与外门峰之间,是为了保证两边弟子都随时借阅书籍、鼓励弟子上进所设。
宁汐到了藏书阁外,里头一群人正匆匆忙忙往外走。
瞧见宁汐,为首的一个桃花眼修士愣了一下,朝她招手:“宁师妹,你怎么还在这里?”
宁汐不认得这人,对方却自来熟地自我介绍起来:“裴从周,你叫我裴师兄可以,从周师兄亦可,若你愿意,喊我一声从周哥哥也不无不可……”
旁边其他师姐实在看不过眼,恼怒地咳了几声。
“从周师兄好。”
裴从周原本被其他人打搅话头的不悦顿时烟消云散,笑嘻嘻地朝宁汐肯首:“还是宁师妹上道,本来我还以为你也跟表哥、啊就是你们大师兄一样是个古板无趣的性子,只肯喊我裴师兄呢!”
大师兄应该不是古板之人吧,宁汐心想,但没说出口,只是认真地道:“大师兄也姓裴,我怕这样喊了‘裴师兄’,就分不清是谁了。”
众人:……
裴从周露出一个牙酸的表情:“满口‘大师兄’长,‘大师兄’短的——合着就只许他是特殊的、其他人都不配被称一声‘裴师兄’了是吧!”
宁汐:……
旁边几个师姐早就捂嘴笑出了声。
“抱歉从周师兄,我……”
“算了算了。”裴从周毫不在意似的摆了摆手,“知道你跟你大师兄情非泛泛,我就是自取其辱来了。”
宁汐有些赧然:明明她与大师兄也不怎么相熟,这裴从周师兄怎么净是胡言乱语。
“既然你对表哥这么上心,那你怎么还傻站在这,不该早去问仙堂前候着了吗?”裴从周唏嘘完,又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从刚刚开始就说些她听不懂的话。宁汐没来由地有些不安:“大师兄怎么了?问仙堂又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吗?”裴从周讶然道,“战后物资匮乏,伤员感染妖疫,偏偏医修缺了一味救命的药材,那药材只有昆仑丘才有,我表哥为了求药,正跪在问仙堂前求赫连家的代家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