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却像是不知道他身份有多尊贵,麻木走上前将他双手拷住,粗鲁押解着往城内走去。
“末将不敢,但这是圣上的意思。”
城门又重新被关上,火把的光芒也被关在城内,城外仅剩呼啸的夜风,也又重新聚合的雾气。
文怀风抱手靠在树上,将刚才发生的一切收入眼底,嘴角还微微勾起。
皇帝最是厌烦皇帝私下豢养塞外武士,早年间五皇子就是被太子用这个由头陷害,被抄了家。如今太子自己也犯了这事被捅了出来,无论怎么也得脱层皮吧。
“王爷,一切都办妥当了,探子来报陛下火冒三丈,甚至气得咳出了血。这次定不会让太子轻易逃过。”身着黑衣的暗卫低声汇报道,语气中净是喜悦。
“好。痕迹也要处理干净,莫要留下马脚。”
“王爷放心。”
“好。”
城内空无一人,他们一路通畅,很快就到达了皇城,太子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过去几十年没有体验过的事情在不断增加,他胸中的怒火也不短积攒,现在他整个人像是要炸开。
陆河,他会永远记得这个名字,不在他应付完皇帝出来,就会将这个人丢入东宫大牢,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皇城中侍卫都早有准备,一路上都有比平时更多的侍卫,他们低头立于原地,假装看不到当朝太子被镣铐住的模样。
甚好,这些人还是想活命的,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不像陆河,他双眼充血狠狠瞪了陆河的背影一眼,想到很快他就可以回到东宫,让陆河为此事付出代价,他又歪着嘴恻侧笑了起来。
终于被押入送进了大殿,侍卫们又飞快离去,合上殿门。他跪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心不自觉跟着窗外风声颤抖起来,小心抬头,看到龙椅上那人面上一边被光照亮,一边隐没在黑暗中,愣在了原地。
他的眼神让人胆颤,太子还记得上次看到他这个眼神是审五皇子的时候,他还是个旁观者都背后发凉,如今那人也用这眼神看向自己,他心一下沉入了谷底。
“儿臣,拜见父皇。”他努力控制颤抖的声音开口,“不知父皇深夜将儿臣唤是有何要事?”
殿内依旧没有想起那人的声音,但是他感觉到了有人在靠近自己,身子止不住颤抖,想要起身逃出这个地方。
“啊!”剧烈的疼痛感袭来,让他失去思考能力,只是连忙爬起归回原地,接受那人不知从何而来的怒火。
……
不知被那人踢了多少下,也不知爬起来了多少次,他身子抖得更厉害了,脑中甚至浮现出五皇子不干的神情。
“父皇……求父皇……息怒……”疼痛与恐惧包裹着他,但他不敢忤逆那人,只能一次次爬起来老实跪在原地。
“父皇……莫要气坏了身子……”他将额头抵在那人的绣金线的短靴上,伸手双手扶住那人的小腿。
许是这一招果然有效,皇帝停在原地许久不再动弹,殿中仅剩太子的呼吸声,他想自己这算是得救了,或许皇帝早已不像之前那样杀伐果断,上了年纪的人就是会变得仁慈许多。
“还记得你五弟么?”那人低沉的声音像是从九天之上飘来,只是问话的内容让太子好不容易复位的心又提了起来。
“记记得,想来他离世已经有十多年了。”他本来是忘记了,但今夜五皇子却不停浮现在他脑海。
“他是为何被抄的家?”皇帝声音又变得苍老许多,像在这个瞬间变成了一个苍老的父亲。
“因不遵皇命,在府中豢养塞外武士。”说完这句话他心中又咯噔一下,心跳也加快了许多。
“若是有人再犯该如何处置。”
“挫骨扬灰……从玉牒中除名……”
殿中忽然想起一声叹息,太子更是汗毛竖起,面上失去了血色,“朕本来有十四个儿子,如今却只剩下三个……我还是在这位置上坐太久了……”
“儿臣儿臣知错了!求父皇责罚……”太子终于听懂了他的话,如捣蒜般磕头,“求父皇给儿臣一个侍奉父皇的机会……儿臣再无其他奢望……”
“好……”皇帝面对灯盏,面庞笼罩在昏黄的光圈中,显得他格外慈祥。
“父皇,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狠……谢父皇……”太子朦胧泪眼中放出精光,拼命地像皇帝磕头。
“既然你要侍奉我……这太子之位是给宁王好……还是宁王好……”
这低沉的声音就像是他的催命符,太子只觉天旋地转,跪步向前,涕泗横流抱住那人的腿,哭诉:“父皇,求您原谅儿臣这次吧……儿臣再也不敢了……”
“原谅?”皇帝一脚将他踢开,浑浊的双眼瞪得极大看向他。
“父皇……父皇……”太子又手脚并用爬上前抱住那人的腿,“父皇……你答应过母后……永远不会……”
皇帝脸测过一旁,全部埋入阴影中,让人看不到他的神情,从心中生出惧意。
一匹骏马在树林中放肆的奔驰,马背仅有一个凸起,让人分不清那是人还是货物。
马匹忽然像是被拌住,失去重心,狠狠撞在地上,发出哀鸣。
“哎哟!”男人艰难坐起身,对着马就是一阵咒骂,“你这牲畜真是没有半点用,这平地都能摔个大跟头。”
就在此时周遭想起一阵异响,矮胖的男人睁着豆大的双眼四处打量,看到不远处竟出现个窈窕女子的身影,眼睛霎时瞪大一圈。
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相爷停在原地嘴巴不停开合,念叨着:“嘉宁……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