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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婷婷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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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西于是感觉自己活成了加迪尔的第二次生命,第二颗心。他竭尽全力去再现加迪尔的天赋和能量,一次又一次感到超越自己。对方越发全神贯注地在意他,像是在随着他一起奔跑和射门,为所有胜利欢呼,为所有失败透彻地痛苦和反省。加迪尔不在乎巴萨,不在乎场上别的球员,甚至不再在乎效力十年的皇家马德里,他只在乎梅西。梅西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生命在被加迪尔吞噬,对方面对足球时实在是太痴狂和专注了,就连瓜迪奥拉都会被吓到。背负双重的期待、双重的梦想乃至双重的生命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会是一件痛苦沉重到无以复加的事情,梅西也觉得沉重,但他并不痛苦,他只感到欢喜。

如果这样加迪尔就愿意活下去的话,就愿意笑起来的话,他做什么都可以。被吞掉也可以。

但是在加迪尔又一次被抬上担架的时刻,他才惊觉这种欢喜是虚假的,沉重的不只是他一个,他的心脏终究不是加迪尔的心脏,不能替代对方去跳动。加迪尔不能也不该用另一个人的人生去替代自己的,梅西想要独自全力托起对方全部的生命……但他不可以。

他做不到。

生命没有足球那么轻,没有办法被放在一个人的手心。

“加迪尔。”梅西把花放进花瓶里整理好,尽量轻快地和他说:“费尔南多说他最近好像要回西班牙住一段时间,他有告诉你吗?他肯定会来看你的……”

“谢谢你,里奥。但是别麻烦他来了……我不想他。”加迪尔趴在窗台上闭起眼睛。

加迪尔不想念任何人,不在乎任何事,只想念足球,想念比赛,想到了一种近乎绝望错乱的水平。比起三年前退役时的那种被麻醉般的、毫无恐惧地只想赴死,现在他的感觉更接近于麻醉清醒后的剧痛和悲凉,尽管他能站着,能走路,能开车,能吃饭睡觉,能做绝大部分不刺激的工作,打点腮红活还像个健康漂亮的正常人,可实际上他却从来没有这么清醒地知道自己断了腿躺在病床上,就这么绝望地躺在那里。

哪里也去不了。

他没有再想着死亡,于是就只能这么忍耐着。电视和书本里那些被爱拯救的故事对他来说像是天方夜谭,加迪尔知道自己被爱着,但从来没有因此而好受哪怕分毫。他闭着眼睛趴在这儿,太阳照得他的额头发烫,让他响起三年前的圣诞节,雷东多小心翼翼地亲吻他的额头时,热度似乎与此无二。人类的吻和太阳的吻有多大区别呢?在加迪尔这里是没有的,他试图理解其中的差异,可依然只感受到了荒芜。他想过会不会是还不够亲密,所以也不够温暖呢?于是他在槲寄生下扶着雷东多的臂弯和胸口,仰起头亲吻了他。

加迪尔静静地闭着眼睛,感受两人的呼吸和嘴唇间的气息,却依然没有在心中感到任何不一样的东西,只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羡慕:在他的指尖下,雷东多的心脏那么热烈有力地跳动着,突破厚厚的毛衣和大衣外套震动着他的手指。多么健康的心——加迪尔再也无法拥有的东西。

他冰凉的手掌顺着对方的胸膛慢慢滑了下去,从衣服下摆中钻进去,贴着颤抖的滚烫肌肤,近乎痴迷地想要离心脏贴得更近些、再近些……雷东多的呼吸粗重混乱起来,隔着衣服把他的手按在胸口,加迪尔这才如梦初醒般往后松开,把手也抽了出来。

“对不起,费尔南多。”他垂下了睫毛,有点抱歉地说:“对不起。”

雷东多沉默着站在原地平复呼吸,像是无声地在缝补身体里的大裂谷。过了很久,他才轻轻把加迪尔抱进了怀里,搂着瘦削的肩膀和腰,像亲吻一片雪花那样无限轻地亲吻他的额头:“……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

我爱你就够了,这就是所有人和加迪尔的关系。他会在清晨从信箱里拆出来自劳尔或古蒂的信和礼物,平淡地读完,把它们塞进暗无天日的柜子里。他会在礼拜日接到卡卡发来的福音书或者歌曲,在国家德比的日子里亲吻对方的脸颊,在对方还想说话时就已经抽离开,一年又一年地拒绝一样的圣诞邀请。他会对着所有球员微笑、帮他们整理裤子和头发,慷慨地张开手臂给予一个庆祝胜利或安慰失误的拥抱,但拒绝所有私下的晚餐邀请,把所有模模糊糊的话语和眼神都看做空气。前辈和后辈没有区别,上司和属下也并不不同,他端起酒瓶来为瓜迪奥拉满杯时并不露出更多的笑,没人能碰到他雪白纤长的指尖。加迪尔是挂在天上的,是只能拿来看,拿来渴望,拿来迷恋,拿来流泪,拿来一厢情愿地爱,不能拿来拥有的。只有梅西是特殊的,但现在他也不再特殊了,或者说不再是唯一特殊的一个——加迪尔成为了国家队的助教。

个人的梦想可以破灭,他还有集体的梦用来复苏。阿根廷队像是狼群一样守卫着他们脆弱的、曾经的天神,守护他认真的凝视,像大狗一样蹲在他身前,被他捧起脸庞擦掉汗水和伤口上的血。他们想要赢,为了自己,为了国家,为了父母妻子孩子和每一个同胞,为了加迪尔——为了从小到大是每一个男孩梦想的加迪尔,为了他四年前近在咫尺就能触碰的胜利。

然而命运又一次折断雄鹰的翅膀,终场哨声结束时,德国人沸腾的欢呼响彻天地,梅西满脸是泪,脱力地跪在草坪上回头望不远处的加迪尔。对方没有在看他们,只是安静地在巴西灼热的天气里裹着厚厚的外套,白得像在发光,金发被打得透亮,和十年前诺坎普通道里的那个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他扭头凝望着大力神杯,那么近的大力神杯。马拉多纳在高高的看台上哭得像个泪人,他和加迪尔的画像都很多,无力地垂在死寂的阿根廷球迷看台的各个角落。

四年前他躺在手术台上错过了一切,没来得及看到他一球一球踢出来的决赛,四年后他看到了……可也只是,看到了。

加迪尔在想,好多事情是不是真的是天注定呢?上一届世界杯里他从没感觉那么好过,踩在草坪上,他真的能感觉到自己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像是他的整个人生都只是为了那个夏天而准备着——彻底地燃烧,然后熄灭和坠落,跌进黑洞里,跌进手术室刺眼的灯光和心跳监测仪的报警音里。

他没有坚持到举起金杯,于是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加迪尔没有又一次在场边昏倒,他的心脏在悲哀又迟缓地跳动,他听到了这颗脆弱的心脏发出的声音,那是一种只有他能听到的,虚弱但漫长的破碎哭嚎,像一个快要死去的婴儿在无力地呼唤母亲。在这一刻,加迪尔在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接受了命运的存在,他没有哭,只是看着德国队疯狂的、幸福的庆祝,看了很久很久才扭过头来,张开手臂主动拥抱了大哭的球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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