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晏辞反问。

“我觉得会吧，不然陈暮祀也不会拿自己去给秦家做抵押。”

林唯很上道，晏辞只需一点他就明白，陈暮祀和秦氏并不是简单的利益，若只是秦氏想从陈氏那里获利，大可不必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和陈暮祀撮合在一块。

“陈暮祀什么都不让陈方知道，又不允许陈方发脾气。”林唯余光瞥了一眼晏辞，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出点什么，但后者没有一点波澜。

他轻轻叹了口气，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情绪不高。”

“过几天伯父伯母回来，除了我们还有谁去接机吗？”

“许菱也去。”

晏辞说的很随意。

“那……晏深回去吗？”

晏辞顿了顿，他踩了刹车，因为惯性林唯被虚晃了一下，他眸子转回前面，红灯的倒数从五十九开始。

“公司很忙，估计不会去。”

他点点头：“哦。”

晏辞还是不跟他说，这其实不是一件大事，毕竟他也不喜欢晏深，只是他觉得晏辞的什么都不告诉他，让他有些不舒服。

前面的红灯一直在倒数，他看着逐渐变小的数字，或许只是需要一个人率先开口呢。

“晏辞，”林唯两只手搓着衣角，眼睛盯着衣角上被蹂躏出的褶皱，“我觉得你在骗我。”

红灯倒数变成了零，瞬间亮了绿灯。

“你……”

晏辞的话被后面车急促的喇叭声打断，那句将要出口的话，他没有勇气再说一遍。

两人沉默着一直到家。

林唯去洗澡，晏辞收到了慕一的消息，说是杀手团有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去敲了敲浴室的门：“你先睡，我还有些事要先出去一趟，别熬夜。”

“知道了！”林唯的声音氤氲在热气里，隔着门传出来。

林唯擦了擦身上的水，听到外面传来轻微的关门声，他不顾头发还滴着水，扯了浴袍裹上，连鞋都没穿，湿漉漉的脚印印在地板上。

他站在窗帘后面往外看，晏辞刚下楼，一人给他打开车门。

不是苏凉，身高体型都不像苏凉，更何况苏凉被晏辞安排去盯着陈方了。

车内的灯亮起映照在了那人脸侧。林唯如同当头一棒，确实是熟人——001。

在那人抬眸回看的一瞬间，林唯立刻躲到了窗帘后面，心跳声很大，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很突兀。

好像一切都说的通了，当时他接到的晏辞的电话，来电显示是慕一，晏辞跟杀手团有联系，所以他退出杀手团的时候才那么容易。

他轻笑一声，像是自嘲一般，身上未擦干的水被风一吹，带走了热量，让他兀自觉得有些冷。

他紧了紧身上单薄的浴袍，重新回到浴室把头发吹干，他盯着面前的镜子，镜子里的人一手拿着吹风机，头发被吹风机吹得翘起来一撮。

那双眼睛很好看，总是带着笑，现在却垂着眼角，一副恹恹的模样，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记得他刚开始好像不是这样的，他跟晏辞是你怼我我怼你的，他也只把这一切当成是游戏世界，但现在他感觉这个世界越来越真实。

他对此倾注了太多的感情，甚至还跟里面的人物谈起了所谓的恋爱。

他这是在这里待的太久了，快要被同化了吗，怎么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他将吹风机收好，拿起桌上的手机翻到了一个号码，他只犹豫了两秒钟就按了下去。

对方几乎瞬间就接了起来：“怎么了？想通了？”

林唯抿着唇坐在床边，房间没有拉窗帘，外面是黑洞洞的夜。

算是想明白了吧……

“我不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但是我觉得你心意不诚。”

不知是不是因为林唯主动对他投诚，010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快：“那你说想要什么。”

“很简单，我只想要你在我每次跟你们出去执行任务时，拦住晏辞的眼线。”

“这是自然。”010顿了顿，又问，“只是这样？”

“再帮我准备一部手机，我要全新的，最好不要让我发现里面装了东西，明天我们在上次的地方碰面。”

他拉上窗帘，提早缩进了被子里，床头的暖灯照亮了一小片区域，他抱着手机玩了一把弱智小游戏，很奇怪，他这一关玩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过去，这次却轻轻松松的过去了。

但过去之后好像就变得无聊了，怎么也提不起兴趣。

他放下手机，把被子拉高了一点，只露出眼睛。

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冷。

光怪陆离的梦把他拉入深渊。

他梦到了晏辞杀晏深的场景，晏辞睥睨着狼狈的晏深，最后甚至不是他亲自动手，一声枪响，鲜血四溅，晏辞依旧干干净净的站在一旁。

一幕幕都是熟悉又陌生，他梦到了给他下药的那个小男孩。

他记得当时他收到苏凉发过来的图片，男孩情欲缠身，他说就这样算了吧。

这个梦很奇怪，他梦见晏辞让人去断了男孩的手腕。

【警告！警告！警告！】

【请玩家保持自我意识，完成任务！】

林唯猛然惊醒，大脑一阵疼痛，那个机械声，不像是梦中的声音，更像是在他大脑里震荡。

他靠在床头，眼睛盯着某个虚空的点发呆。

自我意识……

也许在这里他得到了太多曾经没有的东西，他沉溺其中，甚至有些恋恋不舍，他竟然忘了这只是一个游戏，晏辞也只是游戏里他的一个任务对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