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去看看手稿吗?”她盯着我问。
“如果没被销毁,那大概都在克劳斯祖宅——不知道现在那边是不是已经成了食死徒的集会场所——你难道要自己去?”我开门的动作顿住,看了一眼刚刚从总部回来,咸鱼一样瘫在工位里的克里斯安,提醒道:“还是应该先在晨会上……”
“晨会现在不是说这个的地方,大家过于敏感,提到克劳斯家难免会惹人怀疑你。”艾米莉打断我:“就像上次我提到莱斯特兰奇家的金库时那样。”
那次晨会我没去,但听克里斯安说,那时马琳·麦金农一家突如其来的死讯刚刚传开,大家疑神疑鬼。艾米莉一开口,会议的重点就立刻偏到她为什么这么快就知道臭名昭著的食死徒莱斯特兰奇的动向上。
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艾米莉这么解释——强势的贝拉特里克斯嫁过去之后,他对于嫂子抢了自己在神秘人面前的风头十分不满,找人稍微套套话就什么都说了。
就结果看,没有多少人信。
“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个纯血,总有些自己的人脉。”她自嘲道。
艾米莉从不谈家里的事——或者说,她自从七年级毕业后就没再提过了。但瑞西亚这个姓氏在历史上曾经也是血统论的忠诚拥护者,直到几十年前艾米莉的祖父跟一个麻瓜结了婚才稍稍平和。但瑞西亚家这和稀泥的态度显然不讨神秘人的喜欢。
我不再说话,低头穿上厚外套,给衣服鞋子施防雨防水的咒语。
“艾米莉——”克里斯安从客厅里喊她。
“低调一些,少出门,他们早就盯上你了。”她警告道。
艾米莉没有回答。
克里斯安看上去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
“我们明天去圣芒戈……看看安德森,你去吗?”她问。
“不了。”艾米莉安静片刻,说:“我明天去总部。”
又是一阵沉默。
艾米莉站在门口没有动,她又在盯着自己的小皮靴发呆。我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表,客厅的钟表秒针滴滴答答的转,晚上七点的整点报时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好吧,现在就算我一出门就幻影移形,迟到也在所难免了。
我捏着魔杖,又把头上的帽子压低了一些,干巴巴地说:“我去巡逻了。”
“和谁一起。”艾米莉问。
“西里斯。”
她点点头,让到一边。
“小心一点。”她嘱咐道。
艾米莉点到为止,但我大概也听得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其实是有些可笑的,我想。
一个叛徒搞得我们整个凤凰社分崩离析。别人顾忌我时我觉得难过,但我们心惊胆战的看着凤凰社员那些莫名其妙的失踪和死亡,一边想这些惨案会不会落在自己头上,一边又忍不住再回过头去忌惮别人。
只能说那段时间太过于特殊,怀疑西里斯的人不在少数。毕竟布莱克全家都在神秘人那边,而西里斯·布莱克本人也丝毫不打算改改自己疯狂肆意的性子,他甚至都不打算收敛收敛自己那张刻薄的嘴,愿意跟他搭档一组的人也越来越少。
同为凤凰社里被众人怀疑的纯血叛徒,我也曾悄悄劝过他。如果不打算改他那套风风火火的行事作风,至少嘴上得饶人处且饶人,为自己那总归要下地狱的灵魂积点德。
那时我话音还没落,西里斯就不耐烦地一抖手腕,用一个无声变形咒把衣领变成蟒蛇,勒昏了一个还有余力反抗的食死徒,大步过去踢飞他手边掉下来的魔杖。
“我不在乎我的灵魂。”他头也不回,无所谓的说。
于是我低下头救治伤员,也不再多说什么。
当然,因为我祖父在《预言家日报》上发表的那一系列纯血论观点,愿意跟我一组的人也不算多。彼得现在会悄悄把跟我、跟艾米莉、跟西里斯——甚至跟纯血世家沾边的搭档的巡逻班全都换走。他本来胆子就小,现在都不太敢跟我说话了,开会时视线一对上,他就迅速躲开,缩在角落里焦虑的啃指甲。
最近彼得看上去总是疲惫极了,他天天在总部和圣芒戈之间来回奔波。听说他母亲被食死徒误伤过好几次,现在身体大不如前,严重到上个月刚走出病房,这个月又住了进去。
于是我们体谅他那些迟到的晨会,还有那些他悄悄换走的巡逻班,就连西里斯都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