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立刻回复。
因为巧的是,他话音刚落,就被教授叫上去考核了。
我就排在他后面。布莱克一向出色,咒语运用纯熟,这也意味着留给我的准备时间没有多少——无论是咒语考核准备,还是心理准备。
每次考核守护神咒时我都很紧张,梅林知道布莱克的要求有多高,况且成熟守护神是出了名的难,久之,教授甚至会提前安慰我以减轻我的心理负担。
“别对自己太苛刻。”他温声道:“在NEWTs的考核标准里,只要有成型的白雾就可以拿到E。”
课上没那个条件去找摄魂怪——邓布利多也不会允许真的用阿兹卡班的看守来给学生上课,于是教授每次都按个人喜好,随便带个小动物放在讲台上让我们自行联想。
上次是从海格那里借到的嗅嗅幼崽——下课后不少人丢了手表,这次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粉色蒲绒绒。
我挥舞魔杖,凝神想着赫奇帕奇七年级们计划已久,考完NEWT之后的那个派对,但是思维总是忍不住发散,不如说自从刚才,布莱克邀请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没集中过注意力,我从聚会一瞬间想到毕业舞会,漂亮的裙子和邀舞,夜晚的繁星,星空下静谧却璀璨的的霍格沃茨,未来的职业,还有艾米莉的报纸。
这些画面混杂在一起,确实算不上每一个瞬间都圆满而快乐,但就是让人忍不住期待,忍不住向往。
这是我第一次描绘未来。
“呼神护卫!”
白雾从杖尖涌出,只是这次跟往常不太一样,涌出的白雾不是仅仅停留在一个模糊的影子上,而是浓缩凝练,几乎立刻就变成了一只不大的守护神。
拨开迷雾,我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只银色的小刺猬,比布莱克的手掌大不了多少。
它绕着我跑了一周,停在我面前,扬起尖尖的脸,毛服帖地垂着,瞪着圆圆的眼睛和我对视。它看起来圆滚滚的,有四条竹签一样的小短腿和一个肉乎乎的大屁股。
小刺猬警觉地朝那个蒲绒绒炸着毛威胁了一圈,啪地一声消失了。
我拿了一个O。
走回原位时,布莱克已经倚在桌旁等了一段时间,他看上去自在极了,考核前近乎凛然的气氛荡然无存,他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整理起了自己的衣领和袖口。
“终于。”他翘着嘴角,眼里含着笑意:“心情好了?”
他这句话,要说没有点调侃或者嘲弄打趣,我是一点不信的。
我不禁想嘲讽他怎么这么自恋,说不定我刚刚只是终于一下子开了窍,摸清了咒语的正确使用方法。
但是这句话……我有点儿心虚。
毕竟要说这个守护神跟毕业舞会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几乎是睁眼说瞎话。
于是我恼羞成怒,捂着发烫的脸强词夺理道:“之前是状态不好!你难道不会因为状态不好而用不出咒语?
“我才不会。”他轻蔑的说。
呵,我也就听听,你都能因为状态不好读错题干。
…………
出于面子和虚荣心,我拖了整整两个周才答应他的邀请。他那天问的那么敷衍,我总觉得吃亏,于是也打算还一个敷衍的回答。
但下课时我端着架子说出那句“我先考虑一下”时,布莱克一点也不慌张,而半个月后我又自认为十分高贵冷艳地回他一句“行吧”的时候,他也一点不显得意外。
……该死的守护神咒考核。
毕业前的最后一次职业谈话也在忙忙碌碌中过去,我三月底时几乎已经跟艾米莉商量好,毕业直接去写周刊的稿子。
她三月初就约我在霍格莫德见了一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直截了当跟我说周刊现在正式倒向了邓布利多那边,又花了很长时间来给我说明我这个决定的危险性。
听见我说加入的那一刻,艾米莉的表情有些滑稽,说不上是要哭还是笑。
她用力抱了我一下,然后匆匆离开了。
母亲一反常态地支持我,而祖父对这个职业非常不满。
根据他的原话——克劳斯家还从来没人毕业后沦落到去给什么没有名气的小杂志写稿子的地步,况且只要我选的这几门课都考到E,再加上两封不错的推荐信,我甚至能进魔法法律执行司。
克劳斯家祖辈,准确来说是我的太祖父,一度自诩咒语界的巴希达·巴沙特,曾对黑魔法钻研到癫狂的地步,为了学术不惜杀人夺命,在我未出生的时候就死在了阿兹卡班。
我的祖父完美继承了祖上在黑魔法领域的咒语天赋,在魔法部身任要职不说,他自三十岁直到现在都时不时被《黑魔法防御评论》等著名报刊抢着约稿。可以说,在近代魔法史里,黑魔法及防御领域,克劳斯家族的地位几乎无人能及。
可惜这令人惊艳的天赋似乎传到我母亲这里就戛然而止了,传到我这里,就连强大的野心也悄无声息地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