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东西可曾丢失?”
大丫摇头,“不曾,”第一次听见时,她第二日便回屋查看,什么都没丢。
这也奇了,柳絮不信鬼神,只信有人装神弄鬼。
怕柳絮不信,大丫补充道:“住在不远处的阿婆也听见了。”
阿婆每日睡眠不好,昨夜听见时,更是摸黑寻了出来,哑着嗓子喊道:“谁啊,是谁?”
大丫担心阿婆出事,今早出门时刻意去她门前绕了一圈。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柳絮引进屋里,面上有些局促,“恩人,这儿便是我家。”
柳絮放眼望去,屋顶破了好大一块,碎瓦遍地都是,一小面墙也半塌不塌,那扇破木门虚虚掩着,似乎一脚便能踹破一般。
只门口圈出一块空地,用栅栏东一块西一块圈着,空地一角插了几根粗木头,头顶盖着茅草,应当放置干柴或栓牲畜一类。
柳絮将马匹栓在哪儿,大丫将柳絮迎了进去,亲自用袖口擦了擦木凳,让恩人坐着休息。
她这才去将弟弟妹妹唤了出来,将胸口的糕点递给他们吃。
又让二丫把糕点喂给母亲。
柳絮给的糕点看似很多,实则分下来,一人也吃不了多少,可大丫还是留了一些,匆匆跑了出去,递给附近住着的阿婆。
见屋中来了陌生人,几个小孩从地窖探头,好奇地打量着柳絮。
柳絮向她们招了招手,稍大些的男孩大着胆子爬了出来,缓缓向柳絮靠近。
“你叫什么名字?”柳絮问道。
“大柱。”
“你弟弟呢?”
“二柱。”
普通人家孩子的名字,几乎是怎么随意怎么来,其父母也不识得几个字,只什么字叫得顺,便叫什么。
若是村中有几个读书先生,或许还能请教一二。
大丫回来时见大柱站在柳絮身前,怕其冲撞恩人,只将他拉过来叮嘱,“这是恩人,不可怠慢!”
柳絮主动解释道:“没有怠慢,大柱很乖。”
大丫这才松口气,又是紧张又是局促,在一侧搓着手不知道该干什么。
柳絮关切道:“你母亲呢?”
“在地窖里。”
“她既患了重病,长期呆在地窖,对养病不利。”
大丫拧着脑袋,她什么都不懂,只觉得母亲呆在地窖里安全,如今听柳絮一眼,又使唤大柱和二丫将母亲扶上来。
门外,几声动静引了柳絮注意,柳絮眼一冷,当即出门,果然有几个毛贼跟了过来。
她当即拔剑,警告道:“要么自己离去,要么命留在这儿。”
几人见柳絮手中有剑,当即被吓住,转头便跑。
大丫在门口瞧瞧探出脑袋,心中对柳絮的佩服和敬意又高上几分。
柳絮见两个孩子将一位瘦得几乎只剩一副骨架子的妇人馋扶出来,让几个孩子安心侍奉她们母亲,自己去周围巡视一圈。
大丫说那脚步声从西北处传来,他家是朝北的屋子,能让在地窖躲着的大丫听见,那些人定然从不远处路过。
只是,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夺财?这又何必夜行?
柳絮心中生疑,怀疑是红巾之乱中幸存的余孽。
藏在树林后的怀风和怀春向柳絮悄然看去,怀春悄声道:“夫人这是在作什么?”
本以为夫人会径直进城,那她和怀风便能回京复命,可谁知夫人竟中途停了下来,跟一个小丫头回了家。
怀风想来冷静,解惑道:“夫人给了那丫头钱粮,若是真的一走了之,那丫头好命的话还能活着,不好命,只怕活不过今晚。”
四面全是恶狼,独她一人得财,必定为众人眼中之钉。
“那夫人这又是在做什么?”
怀春指向远处在地面来回打量的女人。
他们离得远,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话,见柳絮如此行为,怀风只沉默道:“不知。”
柳絮冷眼盯着面前密密麻麻的脚印,前几日下了雨,地上的土痕还湿着。
若是寻常人路过,倒也不生奇,可奇就奇在这些脚印的花纹竟然都是一致的,且人数不少。
据她所知,红巾军可没有这规制,更何况是仓促逃生的红巾余孽。
藏在这深山之中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