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昀崧耐着性子,同她解释道:“如今内政渐稳,陛下下一步目光将放至外乱。”
“今日他探我口风,戏言要为你我降旨大婚,我知你心意,婉言相拒。”
“他心中有底,如今视你为长乐王麾下的柳校尉,怎会这么轻易放你回去?让你将上京情形告知于长乐王?”
夏昀崧缓缓抱住柳絮,薄唇贴着她耳畔,压过心中的不舍,“阿絮,走吧,快走。”
去做你的柳将军,去驰骋,去飞扬。
柳絮心里在憋着火,此时也无处可泄,只骂道:“当真是我看错了他!”
亏她还以为谢长明此人不像夏昀崧说的那般,哪知道也是个笑里藏刀的。
她接过夏昀崧替她收拾的行囊,心中还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匆匆离去。
她本以为自己还能同夏昀崧多呆两天。
但柳絮想来不是矫情的主儿,夏昀崧已经利弊分析于她,她背上包袱,牵着马匹便走。
夏昀崧站在夏府门前,同她说上最后一句话,“记得你答应我的。”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活着。
柳絮望了他一眼,低低点头,牵着马儿往城门而去。
一直等柳絮的身影缩成小黑点,夏昀崧才唤道:“怀风,怀春。”
身后,怀风和怀春二人站出来拱手,“在。”
“跟上夫人,暗中保护,不可被她察觉,直至她入河间管辖区域。”
“是。”两人牵马,紧随柳絮而去。
身后,肖盼衣裳上还沾着黑墨,见夏昀崧站在门口,他探出头来,好奇道:“夏大人这是有客?”
见夏昀崧没回,肖盼往四周打量,“夏大人,夏夫人呢?府中人说她同你出去了,最后一卷我已写完,正等她过目呢。”
夏昀崧收拢心绪,回首温和道:“有劳肖大人,夫人方才远行,那最后几卷交由我过目便是。”
“剩下的亦由我交给茶馆,所得红利届时悉数送到肖大人府上。”
肖盼还惊愕于夏夫人匆匆远行,何事如此着急?午膳时都还未曾提及。
见夏昀崧提及分红一事,他摆手道:“夏大人客气,肖盼无能,成不了大器。如今也只能写写话本子,做一些擅长事。”
待肖盼走后,夏府骤然清寂下来,日头西斜,怀岸匆匆进房,拱手回道。
“果真如大人所料,夫人走后,周府周钰亦掉了两队人出门,方向同夫人一致。”
夏昀崧垂眸望向桌上装订好的一册册话本,“庄鹇呢?”
“大人您和庄小姐皆开了口,他早已出城而去。”
夏昀崧眉眼微松,轻声道:“知晓了。”
怀岸退下后,夏昀崧默默拂过肖盼所写的下半册话本。
柳絮昨日便将其整理好,就等着肖盼今日完成最后几卷的书写,在一齐装订好交由茶馆。
她歪歪扭扭地在下半册卷首写上署名:絮盼。
夏昀崧润湿笔墨,抬手在署名一侧缓缓写下两字。
-盼絮。
柳絮牵马出城后便扬鞭而去,心里憋着火,见什么都烦,任凭冷风打在她脸上,她这才冷静些许。
如今上京局势已定,她确实不能在此就留,况且南下一月有余,河间城如今怎样,她亦不知。
思及此处,柳絮加鞭扬马,径直北上而去。
只北上不过十余里,她便遇到阻截。
柳絮眯眼,领头的青年面阔眼明,下颚窄短,面颊冷凝,分明再此等候多时。正巧,她认识他。
“周钰小将军,别来无恙。”
周钰不奇怪她认识他,这段时间他周家压注成功,一时风光无限。
“柳校尉,何事如此着急?夜色袭人,不如坐下来和周某好生聊聊。”
柳絮骑在高头大马上冷笑道:“好生聊聊?要打便打,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柳某的剑两月多未曾饮血,如今有人送上门来送死,想必它高兴极了。”
周钰笑:“柳校尉爽快,只是周某为你可惜得很。”
“夏大人虽爵位被削,可上京谁都知道陛下重视他,日后必定飞黄腾达,前途无限。你留在上京当你的夏夫人,同他举案齐眉有何不好?”
“身为一个女人,好好的后宅不待,偏要打打杀杀。你若是执意要回河间,那便不要怪罪周某对你不客气。”
“周某亦是心善,若你肯回头,我便饶你一命。”
柳絮嗤笑,“为何女人偏要呆在后宅?打打杀杀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