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公公,将你所知道的如实交代。”
邓公公好不容易从刑司出来,如今正是立功的好时候,他即刻道:“我乃两月前跟着干爹,跟着他不到一个月,便觉得他神秘得很。”
“自己独居在频偏处便算了,时不时做些事情神神秘秘,但对我和张公公却大方得很,时常打赏金银。”
“我原先只以为只是性格使然,可某次他给我的银子上赫然没有带着官印,是私银。”
“宫中哪来的私银?我猜到公公定然同宫外有联系,心里害怕,便悄悄把那银子藏了起来。”
邓公公从怀里掏出银子,递到身前。
“而后,陛下死得前几日似乎同林大人起了矛盾,唤干爹出宫宣他。”
“干爹没唤来林公公,反而自己连连几日心神不宁。后来那晚他趁夜弑君,又嫁祸给张公公后,我才反应过来,许是他收到什么指令,这才心神不宁。”
冯储祥眼含满意,从手中掏出一张薄纸,悬在林全释眼前,“根据邓公公的提醒,我们去搜查了冬仁的卧室,他床絮下压着这么一张纸。”
“林大人,这字迹你可眼熟?”
事已至此,林全释早已没了退路,他瞪向谷苍文,“谷老将军,你若是再不出手,只怕今日我们谁也离不开此处。”
“林某年事渐高,倒也没什么贪念,只可惜你那捧在手心上的晚辈…….”他威胁道。
谷苍文发须皆白,此时看向他的眼中带着恨,禹王殿下早已告知他,颂儿所为乃林全释做局。
他冷哼一声,屋外涌入大批侍卫,林全释笑意未起,便见侍卫径直朝他涌来。
谷苍文压着嗓子,沉声道:“林全释弑君谋逆,罪不容诛,暂且扣押于囚狱。待新主即位后追罚。”
林全释直到被押出去的那一刻,整个人还是蒙的。
刘代文一众大气不敢出,谷苍文冷眼看去,“这些同林全释一党的朝臣,全部软禁于家中,一切待新帝即位后共商讨之。”
待一切事了,他才定定往朝堂上的宝座看去,那儿空空荡荡。
四十年前,先帝亦是在这里册封他为安国神威将军,那时他不过双十年华,谷家一时风光无限。
如今,他重新站在这儿。一晃四十年已过,先帝早薨,而他亦不再是当初那个骄傲骁勇又满心赤诚的少年将军。
冯储祥刚想开口叹将军果决,谷苍文却径直朝那高堂行上大礼,眼中带着深深的疲倦和颓意。
他轻声道,“老臣糊涂,愧对圣上信任,谷家三代也愧对圣上垂怜,竟与林党勾结,无视朝廷威严。”
“臣今日自请离宫,待新主上任,即刻交出兵权,告老还乡,再不入京。”
冯储祥心中惊异,禹王到底拿捏了谷苍文的软肋,否则怎会逼他如此?
他心思一转,如此倒也正好,神威军在手,也可同龙威军抗衡,避免周家权高震主。
若是周家识趣,只怕还得主动表示一番,以显诚意。
他只庆幸自己当初心生不忍,在杜铭逝后站出来说上两句。
又庆幸全大人大胆一会,见他同林全释对峙,主动上门交代信件一事。
由此,他察觉出京中还有一座大佛的存在。
禹王进京势必对行迹做了隐瞒,甚至还在林全释身旁安插人手,令林全释没能察觉。
否则给他一万个胆子,他都不敢做出如此冲突举动,还仍以软刀子慢割。
台下诸多中立派朝臣隐晦看向冯储祥,一向清高的世家之首这次竟能直面林全释,甚至还扳倒了他。
其中门道,可圈可点。
大事了,冯储祥温声道:“既林全释已伏诛,陛下被害一案彻底告终。皇位不可数日无主,当务之急,应要选出一名合适的继任人。”
“益王方才两岁,不识笔墨,亦不晓人事。林全释便是看重于此,推他上位,以方便他把持朝纲,掌权夺势。此乃大忌。”
“在下认为还当重新再择一名明主,诸位同僚可有合适人选?”
冯储祥浅笑,笑意不达眼底,只掀起一层褶子。
这…….台下诸位左顾右看,一时都不敢贸然开口,摸不清冯储祥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全牟在冯府呆了两日,觉察风头过了才回了全府梳洗,径直入宫上朝,如今他冒出个头来,斗胆道:“冯大人,下官以为巴川禹王尚可。”
其余众臣没出声,暗自琢磨着,一面打探冯储祥的反应。
见他不动声色,猜到这人选合了他意,这才附和道:“巴川禹王,年少成名,才智无双,臣也觉得尚可。”
“听闻禹王五岁作诗,六岁作文,十岁便上书治水之策,大才!”
“不仅如此,即使十六岁便去了巴川,在那边也克己复礼,推崇汉学,当真君子之风!”
他们非常识时务,一概不论禹王当年入宫求旨,求赐庄氏罪女,因而被逐巴川一事,只恭谨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