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昀崧瞧了一眼桌上的那一小罐药,蹙眉道:“那人还是如此抠唆,一点都不愿多拿?”
白怀岸苦着脸,他和怀风舔着脸上门好几次,都被哄着回来,那人只骂道:“没钱还想拿好药?放屁!”
最后被他缠得不行,才勉强扔出来一小罐。
夏昀崧闻言,好看的眉眼松了松,瞥了白怀岸一眼,似是有些嫌弃,“谁让你们去当谦谦公子的?”
“没钱自有没钱的买法,那是自家人,别客气。”
他暗示得如此明显,白怀岸眼眸一亮,高兴地应了一声:“是!”
这药价值千金,若是以前宁远王的家业还在,定然不愁。
如今整个宁远王府都被封着,他要收钱,自个去王府里取便是。
白怀岸得令,又将府外的情形和他们的动作细细交代。
“这几日林全释那老家伙屡屡同刘代文勾结搭伴,同神武军的谷苍文老将军也往来频繁,估计是等不及了。”
他一骨碌全交代,就等着王爷吩咐。
“宫里呢?”夏昀崧沉默一瞬,还是问道。
白怀岸就等着主子主动问,“前夜谢怀同太后娘娘大吵一架,竖日太后娘娘便大病不起,换了好几个太医去。”
夏昀崧蹙眉,“知晓是何事吗?”
“谢怀那小子多疑,我们的人没敢往前凑,只隐隐听到于统领的名字。”
于统领……
白怀岸办事靠谱,早就令人去查于林跃的消息,“有人看见几日前他领人出城,此后再无人瞧见他。”
夏昀崧捋了捋思绪,“林全释早已派人将益王谢徵送进上京,就等着如今。”
“谢怀如此闹腾,只怕林全释也等不了多久。”
“你让留在宫里的人将太后娘娘那护住,莫要人去惊扰她。”
白怀岸犹豫一瞬,“那陛下那儿……”
夏昀崧扶额,指尖压住皱起的额间,许久未能说话。
柳絮看在眼中,这事闹成这个样子,几乎没办法好好收场。
夏昀崧是人,不是神。
搜查他的人如今还在满城巡视,下令的正是谢怀。
她反握住夏昀崧的手,两人肌肤相贴,体温相连。
夏昀崧将她的指尖握紧,定了定神,“就让他同林全释斗吧。”
白怀岸得令,匆匆出了门。
夏昀崧目光被院中的银杏给吸引,默默看了它许久,枯黄的扇叶从树梢缓缓落下,即便秋风试图将它托起无数次,也改变不了它最后消散于泥土,滋养这一小方土地。
柳絮靠在他怀中,见他喜欢这棵银杏树,轻声道:“不如在这儿多住几天,暂时还没人查到这儿来。”
夏昀崧脑袋空了空,没有反驳,只是一味地抱着柳絮。
宫中,谢怀满是怨怒的回来,见冬仁这几个太监跪拜着迎接他,怒意直涌。
就着手上的鞭子,狠狠地鞭笞在冬仁背上。
冬仁闷哼一声,知晓陛下在林大人那吃了闭门羹,此时更不敢得罪他,只忍痛受着。
谢怀发泄完,随意将鞭子往地上一扔,也不看地上被他打得半死的几人,冷脸进殿。
邓公公和张公公匆匆赶来,将自家干爹从地上扶起,脸上亦带着惊意。
冬仁拍了拍他二人的手,虚弱道:“还不快进去伺候着?”
邓公公眼珠子一转,双手扶住冬仁,想支使张公公去。
冬仁扫了他一眼,看穿他在想什么,点名道:“邓子,你去。”
邓公公身子僵了僵,在干爹的注视下只能松开手,孤身进大殿侍候。
张公公将冬仁扶进住处,又给他敷上药,瞧见他伤得这么重,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和埋怨。
陛下当真下手这么重。
冬仁侧脸静悄悄打量着他,他脸上的同情和打抱不平自然也落在他眼中。
他弟弟也是这样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
这样的人最活不长久。
他虚声道:“你回去歇息吧,我这儿无事,晚上记得去替邓子的班。”
“好,晚上我再来给干爹送饭。”
张公公挂念他,也记得干爹维护他的好,不让邓公公总是欺负他。
待他走后,冬仁忍着痛爬了起来,从床缝里摸出那道未盖章的传位圣旨。
明黄的绢布上,字迹简单潦草。
他跟在谢怀身边也有了一阵子,谢怀有时不爱写的功课都推给他。
他总会刻意模仿谢怀的字。
如今倒用在了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