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旧的木门上刻着这么几行模糊不清的字句。
铃铛清脆的碰撞声不知从何处来传来,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转桓。
夜栖月眯眼,她接着往下念木门上的字句,似恐惊动什么,她不敢大声,轻似气音。
【来客有怨莫生嗔。
行回廊,弃困厄,
镜中灵,脚下影,
愿帮来客把忧解。】
光线黯淡,凄冷的环境,压低的幽幽女声,隐隐约约地,飘荡的回声更像是有人在重复她的话。
这是一道回字型走廊,可是这里既没有楼梯,又没有窗户,一楼中间种了一棵乔木,从一楼舒展到二楼,把狭窄的天井占据得严严实实。想直接从这里下楼都不行。
她擅长猜谜语,这是一个非常标准的“困”字。
哦,她人在这里也可以说是“囚”。
而这走廊中只有一扇门。
“困”中一“门”,似乎是唯一的路?
“你这是给我干哪来了?”
她低头往脚下问。
她脚边一个像模像样的木偶小人,像是傀儡戏的角色。
她抬起手指,只见她食指上系着一根紫色的“牵丝”,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紫色灵力线,另一头落在小人头顶。
小人抬头,手臂未经牵引地抬起来,指向这扇门。
这是她的灵术“牵丝”的真正用法,本就是牵傀儡用的,其他用法纯属自己拓展。
“你确定让我走这扇门?”她挑眉。
看小人还点点头,她气笑,抬手一拉线——
“我说你是不是被附魔——”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她惊愕地看着一扯就掉的线头无力地在空中飘浮。
一人一木偶面面相觑,都这突发情况给惊愣了。
夜栖月倏地反应过来,手一挥,数根牵丝直冲那木偶!
那木偶的控制者不知何人,反应也不慢,立即抽身,在牵丝束缚上木偶前,木偶已经无力地倒在半空了。
夜栖月郁闷,“什么时候被控制的啊?怪不得给我带这么个地方来。”
她拎起木偶塞进包里,然后对着木门就开始犯难了。
她进入这栋楼后,发现一楼并无异样就上了二楼。二楼原本不是这般模样,直到她放出木偶探路,被牵着一拐弯,不知哪一步没走好,便一脚踩进困境里了。
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她盯着门上几行字,内心腹诽:什么东西?能给人解什么忧?
门没上锁,她深呼吸,抬手——推开了门。
门发出年久的吱嘎声,她精神紧绷着,耳边的心跳声越来越快。
门开到了一半,她谨慎往里一瞟,没料到这一眼先给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有个人?!
她定睛一看,发现是面落地镜。
镜子里映出的人松了一口气。
啧,谁把镜子正对门啊!
她仔细打量着这里,这间房安静,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活物。这似乎是个女子的房间,精细雕刻的木床木柜,布帘微微动,摇乱了黄昏的光。
嗯?有窗?
她眸中闪过明晃晃的诧异,“怎么……就到黄昏了?”她喃喃疑惑。
她进屋,缓缓靠近窗户往外看——
窗外景观与之前别无二致,只是一个人都没有了,道路上没有一点声音,落叶覆了厚厚一层。
第一眼看,除了原本来来往往的人消失了,似乎没有任何问题,但仔细看就会发现端倪——窗外静地没有一丝波澜,连一缕风没有。
比起窗户,这更像是在窗外挂了一副逼真的画。夕阳一抹余晖遗留在天边,似乎下一秒就要彻底坠入黑暗,但却一直没有变化,仿佛是在黄昏最后一刻按下了快门。
她鬼使神差抬手,想去抓住什么,都伸出手了才惊觉不对。
【黄昏末,昼夜替】
她回头,看支在墙角正对着门的镜子。
【静伶伶,映倒影】
她想起刻在门上那几行字,又想起这一路到这里的经历,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
她强压下心头微微惶恐,冷静地压下长睫。
昏黄的光透过窗棂,描摹她的脸侧,她背对落日,双眸在黑暗里反射出摄人的光。
夜栖月走到镜子前,她撑起下巴打量,眸中极速闪过一抹异样的亮光。
这面镜子……
“——好干净啊。”她凑近照了照,拨了拨额角毛。
“可是——”
为什么会这么干净呢?以及,她进楼的时候还没到中午,而现在已经是黄昏了?她确定此处有异,还是不是人间都不一定,困她之人属实能耐不小,那为什么要让她轻而易举地发现此处异常呢?且也不出面对付她,难道只是为了困住她吗?
想着门上的字,“你要怎么‘解忧’呢?”
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歪了歪头。
嗯?她怎么感觉镜子里的人……
下一瞬,她不知看见了什么,倏地睁大眼睛!
与此同时,进入这里之后,不知为何被她遗忘的吊坠骤然亮起刺眼的光芒——
——
“栖月?”
夜溯晞恰好见到夜栖月进门,见她一进门就急急忙忙地往楼上奔。
夜溯晞奇怪:“不是说两三天回来吗?怎么提前结束了?玩的不好吗?”
“啊?嗯。”夜栖月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听完胡乱点了点头。
夜溯晞皱眉,神情严肃下来,“栖月,你有什么事么?”
“没!”夜栖月下意识,“没,没有——我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夜溯晞拧眉看着她说完就走,她匆忙地,就好像后面有什么追着她一样。
身侧有人慢慢靠近。
夜溯晞眸色沉沉,缓缓对来人道:
“我总觉得她有点奇怪,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哪里有问题。”
渊暝沉默一会儿,犹疑道:“你妹妹,”
“——她的影子呢?”
夜溯晞瞳孔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