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栖月?”
食堂嘈嘈杂杂,景潋端着盘子寻找位置,恰巧看见夜栖月独自在角落干饭。
“怎么一个人?”景潋在她身边落座。
“嗯?半个人我怕吓着你。”夜栖月抬头,扒拉两把额前的毛,随口扯皮道。
景潋面无表情停下筷子,黑眸直直地看着她。
夜栖月讪讪笑两下,“好吧,抢饭跑太快,跟饭搭子走失了,原来约定好的位置又有人了。”
“那怎么办?”
“没事,我俩说好了,这种情况就各自随便找地方吃。”
“哦。”景潋点头。
“话说你咋不找个饭搭子?”
“麻烦。”景潋吃饭的空隙顺口回了她一句。
“哦。”夜栖月点头。
景潋瞥了她一眼,见她总频繁地扒拉额前几撮毛,故意膈应道,“总摸头发做什么?小心掉饭里。”
“呸呸呸!”夜栖月往后一仰,然后重重叹了一口气,“唉,我为了这口饭,放弃了洗头。天晓得我昨晚洗的头,现在就油了。”
“理解,总要二选其一。”景潋同意地点点头,然后话一转,“但你油得这么快?”
“嗐,谁还没经历过一段,头发里面还没干、头发表面就油了的时候。”
“你这经历——”景潋一顿,觉得自己有点无言以对,“有点不甚常见。”
“我这不水油平衡。”夜栖月信口胡诌。
“我为了速干,选择了短发——”她自嘲,“结果油得更快了。”
景潋无言以对,只得往嘴里填了两口饭。
各自专注地吃完饭,离开食堂,二人同行了一段路,景潋忽然语气平淡道:
“你好像最近在查什么。”
夜栖月挑眉,“咱景大小姐就是消息灵通。”
她语气忽然放轻,低声说起了另一件事:“前不久咱学校那五个……其中有一个是我同班,我前位。她……”夜栖月忽然有点说不下去。
景潋长睫微颤,明白了她说的是谁,“我知道……她家长带着她堵在校门口,要求学校给说法。”
“她家长怎么能——”夜栖月眉头狠狠皱起。
景潋轻轻叹出一口气,“都说家是最后的庇护,她既然有这样逃离一切的决绝,那么定是家无法给她庇护,甚至成为压力,那便大概可以知道她家里是什么样的了。这也反而能解释为什么她能干脆地一跃而下了。”
“但不应该。”话音还未落,夜栖月便低沉着脸色笃定道。
“什么?”景潋一愣,下意识望向身旁人。
“她不应该是自己跳下去的,起码应该不是她自己的意愿——大门一直是锁着的,别人都说他们五个是从窗户进的,那里也确实被扯落了一地的爬墙虎。可是在此之前我去过一次,那扇窗几乎被爬墙虎盖严实了,大晚上的,那里又没有灯,没去过的人怎么可能一次就找到窗?难不成他们还事先踩点?意图轻生的人会有那个闲功夫去清理、找窗户吗?
而且那天搬她东西的时候,我在她位置旁,捡了个带邪灵气的祈福牌——我这辈子,一共都没有见过几次那么浓厚的邪灵气!”
景潋闻此脚步一顿,不由垂眸陷入深思。
“恰好在这遇见你了,也省得我再去找你——我当时没有找到她的灵魂,你帮找找。”
“好。”景潋点头应了,又问她,“你在之前去过一次,现场会不会留下你的痕迹?”
夜栖月想了一下道:“我那天没损坏大门的锁,又得亏那个邪灵最后为了报复我,掀起过整栋楼的灰尘,把一楼的痕迹又覆盖上了。只是还有一处不对劲的:我那天那五层楼都去过,我后来又去看了一次,脚印都没了——就好像,是有人把痕迹都抹去了。”
景潋蹙眉沉思,又问:“监控呢?”
“当时学校报了警,这种事想来没必要查之前的监控。查了也没事,我当时几乎都避开了摄像头。监控应该没有我的痕迹。”
“若真有人抹去了痕迹,那此人是为什么?或者,这人会不会是‘抹除自己的痕迹’时,意外也帮了你?”
夜栖月凝眸摇摇头。
“那你第二次去看的时候,注意不留痕迹了吗?”
“嗯。反正也没人去看后来的监控吧。”
“那不一定,不是说——凶手会回到现场,去看自己的成果吗?”景潋一脸意味深长。
“你的意思是——”夜栖月眉头压低,如临大敌,“我是凶手?”
景潋:“……?”
她终于忍不住:“你们姓夜的思维不要太跳脱了!我是说万一看监控的人会这么想!”
偶尔如此时,景潋身上的空寂感才消去了一点,带着点恼羞成怒的吐槽,那一瞬间的鲜活感几乎和夜栖月有点像了。
夜栖月咳一声,“除了我以外,谁还会觉得他们不是自杀?”
“他们亲朋好友可能会这么觉得。当然若有幕后真凶,肯定知道他们不是——那幕后之人用什么办法让他们毫无破绽地‘被自杀’?”景潋说着忽然喃喃问。
“你觉不觉得,”夜栖月不知道,只是忽然语速放缓,神色莫名,“他们一同跳下去,像是某种——”她压低声音。
“‘祭祀’,或是,‘邪术’?”
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凝重与惊惧。
“那邪灵是根粉笔,可以看得细微,让它去看看,找有没有痕迹,任何不正常的痕迹。”景潋立即提议道。
夜栖月颔首同意,又道:
“她的那个祈福牌,我得知是在一个旧楼买的,学校快放小长假了,我得趁此时去看看——也不止为了柳与盼。”
“我不反对你的决定。只是这次,我预感不好,你要小心。”景潋一字一顿,目光穿过冰冷的镜片,那双可窥见命运的黑眸中流露出几缕不明显的担忧。
夜栖月一怔,听景潋接着道:“你和夜栖梧此番最好还是多带一些防御的灵器符咒,一定检查好是否无误,不要再出现上次的情况了。”
“呵,我还以为只是担心我,”夜栖月皱皱鼻子,“刚要感动,没想到啊,你别忘了你以后也得叫我一声姐的!”
景潋额头落下三条黑线,忍不住出手捶她,“好心做了驴肝肺!”
夜栖月急忙一躲,飞快道:“我不打算带他。”
“什么?为什么?”景潋眉心瞬间蹙起,眸中现出不赞同,下意识疑问。
她看见夜栖月神色忽然安静下来,就那么看着她。景潋看懂了她的意思,眉心更皱,不赞同溢于言表。
“你是听我说的怕出事?那万一就是因为你一个人去的,与夜栖梧一起去反而都没事呢?”
“嗐,我本来就没打算带他。”夜栖月一脸无所谓,“他那个水平跟我差不多,跟不跟我去,不过是送一个还是送两个的区别罢了。要是到了我都逃不出的地步,那带他也没用。要是我能回来,那带他干嘛?”
“你——”景潋一时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