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事不宜迟,尽早上路吧。”何渡一面迈开步子,一边说道:“我知道这世上有种秘术可缩地千里,不如你将这秘术学去,日后也方便回家。”
“道长,精通此秘术的人也不多,谁会愿意教我?”
何渡略显神秘地从兜里摸出一本半干的小册子,神神叨叨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道长你居然连这都会?”
何渡将小册子收回兜中,道:“非也非也,我身无灵元,就算会也使不出来。只是恰巧手中有些很猎奇的典籍罢了,你若是想学,我也可以教你。”
“真的吗!”
“那是自然,但是我不收徒,也不做亏本买卖,所以你要交一点入门费。”
“可是道长,付完你的工钱后,我身上就没有余钱了。”
何渡笑道:“这好说,钱是挣来的,你还没有打工,当然没钱;等进城后你去打点零工,自然就有钱了。”
“这倒也是。”
两人出了康庄,又走了几里路,一个小村慢慢浮现在前方,玄若指着前方的村庄问道:“道长,那是哪里?”
何渡掏出地图仔细寻找一番,也没能找出这个小村的名字,“可能是新迁来的吧,图上没记载,不过应当不碍事。”
说着,何渡抬头看了看天色,接着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进去吧。”
“好。”
两人大摇大摆进了村,村子说不上破败,只是有些阴森,灰蒙蒙的,很多屋子都是空着的,路上的村民都了无生气地低着头不说话,玄若上前拦住一个穿着破布衣裳的村民,问道:“你好,请问这里是哪?”
那村民原本就是一副丢了魂魄的模样,见了玄若,像是立刻收了飘在头顶的魂一般,尖叫一声,丢开手上的东西便大步流星、脚作走兽。
玄若有些不自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奇怪道:“怎么了?我长得有这么不堪入目吗?”
何渡凑上前道:“你怎么把人家给吓跑了?”
“不知道,他看见我就跑了。”
何渡走在玄若前边,道:“让我来试试。”他走了好一会,才在毫无人气的村子里找到了第二位行人,何渡拦下行人问道:“你好,请问这里是哪里?”
对方脸色惨白,只连忙别过头去,侧身与何渡擦身而走。
天色愈来愈黑,何渡终于察觉出不对劲来,掐指算起来,结果是——这村子里居然一个活人都没有。
坏了坏了,果然地图还是得买新的,这地方不对啊!
何渡心虚地拉过一旁还在困惑的玄若,低声道:“我们俩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怎么了道长?”
何渡将他拉近一旁的空屋子,将门拴上,说道:“你没发现这个村子有些不对劲吗,我们俩可能走错道了。”
“奇怪,照理说我应该能感觉出来啊,怎么会没发现呢?”玄若看向自己的手,却发现此时的自己一点灵力都使不上来,“道长!我也用不了灵气了。”
“这个村子有些古怪,现在天已经黑了,我们俩先在这里面待着,等到天亮再走。”何渡找来椅子坐下,顺手拍了拍一旁的椅子。
“怎么了。”何渡看着玄若那副震惊至极的表情,颇有不解,“你放心,这种事我以前也碰到过,天亮了再走就行。”
“不是!道长……你旁边!”玄若指向何渡身旁的椅子。
何渡侧过头看去,才发现椅子旁正躲着个“村民”,看这身行头,好像就是方才被玄若吓跑的那位。何渡起身将他从椅子旁拖起来,而后道:“这是你家吗?”
见对方不说话,何渡只好将他放下,耐心道:“别担心,我不是人,他也不是人,我们就待一会儿。”何渡指了指一旁的玄若。
玄若走上前蹲下问道:“为什么见了我就跑?”
见对方一直不肯说话,玄若直接上手捏开他的嘴,对何渡道:“舌头被割了。”
何渡看了一眼,笃定道:“看样子是死后被割掉的,我们先把他绑起来吧,免得坏事。”
玄若怔了怔,随后点头道:“好。”
两人坐在屋子里,大气也不敢出,他们很快便听见外头传来锣鼓轰鸣的声音,玄若有些好
奇地凑到门缝边瞧去。
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突然点起了红灯笼,一群花衣纸人在街头蹦来蹦去,诡异至极。
纸人两两排开,脸上各有模样不同的面具,均是大耳高额、粉面笑颜的女子模样,为首的纸人则力扛转灯,花红的灯笼上映射出转灯内片片扭曲的字符剪影,明明白白漂浮着“福禄安康”四个大字。
“这些都是什么?这灯不是祭祀物品吗?”玄若略感疑惑。
锣鼓声越来越近,何渡走到门边将玄若拉了回来,低声道:“别靠那么近。”
玄若点点头,下意识地往屋子里面走了两步,何渡则将身后的剑侧背,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过了一会儿,原本被捆在角落里不出声的小鬼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何渡皱皱眉头上前将他拎起来,温声道:“不必担心,他们倒是不会把你怎么样。”
小鬼则是颤抖着看向窗户,何渡朝窗户看去,那窗帘缝里,正有两只凸出的眼睛在直勾勾地盯着何渡。
何渡背后一毛,朝玄若使了个眼色,将小鬼放下,慢步来到窗子前——伸手拉上了窗布。
小鬼和玄若都愣住了。
何渡心虚道:“眼不见为净。”
玄若在一旁小声道:“估计已经被发现了,我们现在就出去吧。”
何渡掐指一算,皱眉道:“我们被围住了。”
玄若有些着急道:“道长,我们现在就杀出去吧,他们的鬼只会越来越多。”
何渡摇摇头,道:“敌不动,我不动。”
彼时,屋顶上方掉下一大片灰尘,陈年老屋没经住几只恶鬼的重量,直接自己给自己开了个窟窿,把恶鬼们送到了何渡面前。
何渡点点头道:“可以了。”
他首当其冲将前边小鬼身上的绳子挑断,扯上玄若踹开门就往外跑。
外头的恶鬼们被门板压破了脑袋,纷纷倒下,何渡瞅准时机往大道上跑,玄若在后面边跑边道:“道长!你跑得好快!等等我!”
何渡伸手拽了玄若一把,哪知道拽来一个纸人的脑袋,纸人脑袋挑起诡异的笑,扭曲着褪下面具,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何渡的手,何渡眼疾手快甩剑将其劈成两半。
何渡大声道:“别说话,浪费体力!”
两人一路狂奔,眼看就要跑出恶鬼和纸人们的包围圈,却被一辆龙亭拦下,何渡想将龙亭劈开,谁知对方却从龙亭中央的摆台上飞出来,将他们俩摁倒在地。
何渡喘着气,看着面前的女鬼——这女鬼也戴了面具,甚至连发丝与牙齿都被刻琢得无比精妙,正是一个满面娇红的妙龄少女像。
眉毛上挑且尖细,眼珠外凸而透空,两边的脸颊铺着残红的胭脂,已经晕开到眼角。
女鬼细长的指甲嵌进何渡的皮肉,另一只手也丝毫没有放松,无神的瞳孔一会儿白一会儿黑,好一会才看清何渡和玄若的模样。
“两位小郎君生得可真是俊俏。”尖细的女声扎进何渡和玄若的耳膜。
玄若想挣脱女鬼的手,可他每多动一下,那指甲便如细刃般扎得更紧。
玄若咬牙,随后道:“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女鬼慢慢松开手,后边的纸人搬来椅子,她顺势坐下,“当然是闲来无趣,想抓个男人玩玩。”
两人抹去脖子上的血,慢慢站起身子。
女鬼思索一番,指向何渡道:“就你了。”
何渡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不解道:“我?”
女鬼翻了个白眼,不想再重复方才的话,说道:“你就是今晚的祭品。”
“祭品?你们在祭谁?”何渡问道。
“这里的土主,南华太子。”
“可笑,什么祭祀竟要以活人祭!”玄若冲女鬼道。
女鬼看着两人,有些不怀好意地捂嘴偷笑道:“我倒没说是让你们做活人祭,只是这南华太子有些小小癖好,需要上供些个妙男妙女,以供消遣。”
何渡吓了一大跳,差点晕倒在地上,“你想都不要想,我已经有约在身。”
“什么!?”女鬼显然有些生气,她又指了指玄若道:“既然他不行,那就你好了。”
玄若也学何渡道:“我也同别人私定终身了,你想都不要想。”
女鬼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两人面前恶狠狠地看着两人道:“空口无凭,你们要拿出点能证明的东西,我才能放过你们。”
何渡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他在古墓里捡的衣服,说道:“这是我爱人的衣服。”
女鬼半信半疑地从何渡手上拿过衣服,展开,怒目瞪向何渡道:“你爱人比你还高?”
何渡支支吾吾道:“他……他妈个高,所以他也高。”
女鬼半信半疑间将衣服丢给何渡,何渡颤颤巍巍将衣服收好,“这衣服不是我的尺寸,我何必带一件穿不了的衣服在身上。”
她飘到玄若身前,周遭的纸人将两人紧紧包裹,女鬼将玄若打量了一番,有些莫名发悸道:“你呢?你又要找什么借口?”
玄若慢慢举起手来,将那个手链展示在女鬼面前,强装镇定绞尽脑汁道:“这……这个……”
他说不上名堂来,只能在心底无力地哀嚎道:哎呀!我编不出来啊!我是老寡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