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能否看透别人没什么兴趣,因为他们对他都不重要。
但,出于某种心理,某位被停职的法官,不走心且十分冷淡地劝了一下。
“别犯法。”
林希微微一笑,嘴笑眼不笑,语气深沉:“虽然感觉暂时不会犯,但是在这个糟糕无趣的社会里,有时又感觉自己像是个反社会的危险人物。”
”你不会吗?”
景则冷淡回答,打太极似地把问题推回去:“我学法。”
言外之意,他懂法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并不会成为反社会的危险人物。
林希不满他冷淡的敷衍,或者说是不满他圣洁完美的假面。
这会让他忍不住想撕下他的假面,让他成为和他一样令人头疼的存在。
他继续疯狂试探:“但是有些人学法,不是为了更好的利用法律吗?”
“是你吧。”
轻飘飘的三个字,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林希的假面,景则听懂他话里的深意,林希口中的有些人其实是他自己。
难得的。
一向被人吐槽没有同理心,听不懂人话的林希,第一次听懂了除他姐姐以外的人说的话。
没想到会被这个冷淡,不懂情趣的法官给噎到,林希有点不服气地回呛:
“您可真是个很有职业操守的大法官,所以像您这样高风亮节的法官大人,是不会懂某句话吧?”
回答他的,是男人不想搭理的冷淡目光。
大概是因为知道,这个传闻中的大少爷是个冷淡无情的人,林希也没想他会搭理他。
碰了一鼻子灰,林希也没什么感觉,自顾自地语气起伏地补上那句:“男人装可怜,姐姐爱上他。”
听起来真是一句糟糕的话,景则瞬间感觉林希这个人,真是个没什么道德的人。
“她不是姐姐。”
“一样。”林希一脸笃定地说道,“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湿漉漉可怜的小狗。”
说起自己擅长的领域,林希满脸孩子气的兴奋。
所以,他没看到他身旁冷面无情的年轻法官,在听到他的话后,眸色微动一副听进心的样子。
而听了所有的三苦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他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个姐夫带进沟里,出声道:
“景先生过几天就要结婚了,林先生你呢?”
“我?”林希漫不经心笑了下,“快了。”
反正总有有一天他会和他姐姐结婚。
圈子绕的差不多了,林希便直截了当地开了口:“听说你画画很厉害。”
景则微微收了收右掌,长睫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只能看到脸上晦涩冷淡的情绪。
他太过擅长装作完美,旁边的林希也没发现他的不同,笑容满面地在诉说着自己的目的。
“看在这次给你当了司机的份上,和我刚刚告诉你的一个好方法的份上,帮我画幅画?”
之所以是不确定的语气,是因为猜到他一定不会同意。
景则攥紧右手,羽睫微微颤了颤,语气冷淡,一副不容动容的淡漠:“我已经不画画了。”
“好吧好吧,虽然我也不大乐意让你画我姐姐,但是我想给她最好最有面子的嘛!”
景则已经失去了开口的心情:“那你该自己画。”
某些方面林希和江钦朝是有些共同点,所以景则会看在这点,给他一点耐心。
“真心换真心。”他无比认真地开口。
短短的一句话,被他说的认真极了。
林希微微惊讶,但很快这抹在他世界中不值一提的惊讶,便一闪而过,于是他便又继续没心没肺笑了起来。
“那你可以教我画画吗?到时候我就告诉姐姐,我为了她专门找景家那位大少爷教我画的画,这样听起来好像感觉更棒了!”
“……”
不,这样糟糕狡猾的人,和江钦朝一点都不一样。
景则面无表情地想。
他不回答,林希也不会就此放弃,没多少真情实感地对一脸冷淡的男人笑着开口。
“真心换真心嘛,大法官。”
和他跳脱爱逗弄人的性格不同,这位法官大人,好像永远淡然永远理智。
哪怕是察觉到他说话时隐晦的尖刺,他也能很好地保持着清冷自持,喜怒不形于色,只会漠然地看着别人。
“我不会教人画画。”
“你是想说你那么厉害全靠天赋吗?”
没必要隐瞒,景则神色淡然,像是在说什么不值一提的事情。
“所谓的天赋其实是在那个时候,我只有画画了。”
当一个人的生命里只有一件事可以做,时间久了,在这件事上,就会不得不变得有天赋了。
因为那个人会把那样东西当做活着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景则也不知道自己在画画上究竟有没有天赋。
对他而言,比起天赋,这更像唯一能掌控的自由。
听不到声音,世界对他而言都是寂静沉默的灰色默剧,别人再幸福再开心跟他都没有什么关系。
孤冷死寂、压抑窒息、摇摇欲坠。
这就是他的世界。
但最起码在画画的时候,对听不到声音的他来说,完全不会有什么困难,反而因听力丧失,让他得到更为敏锐的色彩感和定心。
而且,画画是不需要听到声音,也能做的很好的事情。
他喜欢画画。
画山画水,画他没有见过的广阔天地。
虽然依旧无法融入这个世界,但是在画画时,他就是他的画的世界,他心中所想的一切,他手中的画笔都可以为他创造。
听了大少爷的话,林希满脸遗憾总结:“所以你在世界拥有了其他东西后放弃了画画。”
景则微微抿唇,没有再开口。
同样沉寂下去的还有副驾驶的三苦。
他们都知道景则为什么放弃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