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你说是不是这样?”
努力维持假笑的方有年,撑着假笑点头,却还是没发从心底认同少女世人如草芥的观点。
他有点想吐。
为梦想,也为生活。
似乎想要像当初宣誓一样,从嘴巴喉咙里吐出现在的恶心感。
果然,老天诚不欺我,钱难挣屎难吃。
方有年假笑着在心里想。
他最终还是放下了誓言和信仰,选择了低头。
但或许是对他当初明知道是帮助加害者躲避责任,还助纣为虐帮助造假的惩罚。
方有年在一次下班,赶去赴未婚妻约的路上,被人尾随了。
夜色深沉,周围寂寥无声,那锋利的刀光一闪而过,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当即便被刺到了肚子。
一刀、两刀、三刀、四刀。
总共四刀,一刀比一刀深。
匕首被抽出的时候,血液瞬间流了出来,他被人像是丢抹布一样丢在地上,周围的人在大声尖叫着。
他看着人影慌乱,而他的未婚妻穿着精心挑选的白色连衣裙,满含微笑地等着他赴约。
后来,那一瞬间。
他觉得或许这就是他做错事情的报应,只是可惜
——他再也没法赴他爱人的约了。
他很幸运,急诊救治他的正好是他的研究生室友,他被救了下来。
为了活下去,他求着男人给他造一份死亡证明。
人都会在命运的推动下,变成自己曾讨厌的人。
他违背誓言违背良心,最终得到了惩罚,上天收走他所珍视在意的爱人,收走他引以为傲的工作。
他变成了活在阴暗下水道,见不得光的老鼠。
可他明明没有选择。
他明明只是想努力抓住幸福。
他没想害人的。
走到巷口时,方有年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被锁上的门,遗憾又有些释怀。
他未婚妻曾说过云川风景很漂亮,所以在兜兜转转的逃窜中他躲到了云川,又在云川被抓到。
每个人都终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对不起。”方有年只觉自己虚伪至极,“真的对不起。”
景则脚步微顿,下颌清晰,精致又冰冷:“你不该对我说。”
方有年坦诚道:“我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当初还不如直接拒绝,就算惹到那个凤凰男也好过现在声名狼藉失去所有,苟延残喘地活着。
甚至还连累爱人和家人,为他蒙羞为他所不耻。
他本来还想在这儿多待一段时间。
他已经躲了这么久了,也该回到锦川迎接惩罚了。
想通之后,人一下子轻松了不少,方有年跟在景则身后,目光落在前方男人清瘦高挑的背影。
男人穿着普通的黑色羽绒服,也没法遮掩他身上的矜冷感,一双大长腿走起路来很轻松。
霞光金红通透,将他的黑发和羽睫晕染上层薄薄的金色。
男人眉眼深邃沉静,很安静很淡然,在他身上找不到什么波澜,像个不用呼吸的,精致漂亮的人偶娃娃。
抛开这点,他完美到不似个凡人。
是一个从背影看,就很漂亮和贵气的人。
方有年对自己的未来很是担忧:“我是需要作为证人出庭吗?回到锦川,您会保证我的人生安全吗?”
“会。”
景则没有停下赶路的步子,语气平淡,但因为他淡然冷静的神情,有着很强的说服力。
很奇怪。
他只说了这一个字,还很冷淡,可方有年却情不自禁地信服他,像是信服神明般。
这次他相信他,不是因为他姓景。
只是因为相信他。
明明他很年轻,甚至太过漂亮,但他很难将他视为花瓶。
因为他看着就很不一般,绝不是徒有虚表的摆件。
但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清醒冷静的人,他是怎样去爱一个人。
他的爱,是如他外表般理智淡然,还是与之相反的不顾一切呢?
没人不好奇高高在上的神明,是怎样走下神坛的。
*
或许因为是完美主义者的缘故,叶梢梢对拍摄要求很严格,拍摄结束已经入了夜。
站在叶梢梢身边看着照片里的自己的时候,余添添自己都觉得很神奇。
拍摄时为了氛围,只留下一盏灯,照片里,背景黑暗压抑,只留一束光从上方落在她脸上。
镜头是俯视的,四肢纤细脆弱的女人,仰着头望着上方的镜头,水眸莹莹坚韧又易碎,黑发中挑染着的几缕银丝,亮眼惊艳,把余添添眼里隐忍的清傲勾了出来。
漂亮到让人移不开眼。
还有些其他的照片,都很惊艳,在叶梢梢的摄像机下,那个遍体鳞伤又坚韧不屈的余添添,让余添添自己看起来都很惊叹。
原来,她是这样的啊。
麻木无边的仇恨和黑暗,让她都要忘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了。
成片太过惊艳,叶梢梢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很棒。”
余添添谦和一笑:“是您拍的好。”
“你身上那些伤……”
叶梢梢还想说些什么,但余添添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在余添添拿出手机时看了一眼联系人。
是她那个完美优秀到有些不近人情的儿子。
也是托她来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