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问他的那个漂亮男人,他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和他过去在锦川那个繁华冰冷的地方一样。
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冰冷压抑。
他或许猜到了这个周身贵气的男人,所为何事。
屋子不算大,但主人收拾的很干净整洁,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生活气很足,看来他在换过几个地方后,在这定居了有一段时间。
“寒舍简陋。”
其实男人还想说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哪来的回哪去吧。
但是吧,他这个人能苟到现在唯一的优点就是惜命。
“方有年。”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被人准确叫出早已不用的名字,男人还是有点不习惯。
“我需要你跟我走一趟。”
景则嗓音清淡无波,但是说出的话却在方有年心里惊起惊涛骇浪。
“什么?”
这个男人连客套都没客套,甚至不屑于询问,都没给他辩解的机会,直接一锤定音决定了他的命运。
不过也是。
方有年心惊胆战地抬头,男人那张脸冷淡至极,没什么情绪,像个精美冰冷的雕塑,似乎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值得他动容的事情。
如果让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顶着这样一张冷的掉渣的连客套问他,你还记得六年前的事情吗。
天。
那简直太恐怖了。
“我……”
方有年挣扎的话在景则平静无情的视线下,渐渐失了踪迹。
他好不容易换到了这个地方,现在花了全部身家买来的房子还没捂热,就被人找上了门。
就是不知道是仇家,还是什么。
松开不安攥起的手,方有年努力从脑海里寻找出这个年轻男人的身影。
“我可以问问你是谁吗?”
景则淡淡垂眸:“景则。”
姓景啊。
方有年知道了。
来自锦川,姓景,且能养出这样清贵完美的人,只有城北的景家。
锦川人对景家,都有一种超乎寻常的信任。
因为作为法官世家,他们家族以绝对的公正无私闻名。
姓景总比姓霍好,守护公正的法官,总好过仇人。
方有年抱着最后一点侥幸,小心翼翼地问这个年轻的法官:“您也是为了六年前,那件事来找我吗?”
“也?”
男人脸上的情绪不是作假,如果是霍家找到他,他恐怕撑不到现在他来找他。
但如果不是霍家,谁又会在意六年前的一个案子。
是她吗?
景则语气微微有了起伏:“是谁?”
方有年被他突然的问题吓到,但因为对这个男人姓氏的信任,方有年诚实回答。
“我不认识她,而且她裹得很严实。”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景则的脸色微微冷了下来,便连忙为自己找补。
“但我可以试着画一下她的眼睛,而且那个病人做心理疏导的时候也画了些东西,我可以都画下来。”
景则目光微动,眼底情绪浮浮沉沉,脸上依旧是平静冷淡的漠然。
“嗯。”
嗯,是同意。
还是什么?
明明这个男人比他要年轻,他还是琢磨不透这个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年轻法官。
似乎是看出他的困惑,男人像是大发慈悲般地轻轻开口。
“画吧。”
像得到赦令般,方有年慌慌张张地从抽屉里翻出了几张纸,在男人冰冷很有压迫感的视线下,艰难发抖地画着那个来找他的女人。
那个女人很奇怪,明明看起来不像是缺钱的样子,却在选择去大医院之间选择了他这个东躲西藏开在偏僻郊区的诊室。
因为女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摘下口罩,所以他并不知道女人的真实长相,更何况已经过了一年多了。
但他还记得那双眼。
太久没画过画,再说他本来就不是什么专业的,又因为紧张画的很粗糙。
因为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所以他将全部功夫放在那双很特别的水眸上。
最后画完画,他心惊胆战地看着景则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只觉呼吸紧张了起来。
似乎景则捏的不止是纸,而是他的命。
男人的画技很差劲,在加上灯光昏暗。为了确认,景则微微低着头,神情认真将灯光再次打在画上的那双眼上。
画技普通有些呆滞和死板的眼睛,也因这一抹光多了几分生机。
灯光下,是那双熟悉至极的水眸。
他竭力压抑着情绪,却因为太过在意而失了理智。
真的是她。
她比他还先一步找到了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