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给许诺继续问下去的机会,很快,余添添又换了个话题。
她问许诺:“许医生,你以后会继续做医生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余添添将被风吹乱的碎发揽到耳后,神色平淡:“昨天我写的遗书帮我保存一下吧。如果你未来还是医生的话,到时候我可能还会来找你。”
许诺很是语塞:“你还是别来找我了……”
他看到余添添在听到他这句话后,好像是淡淡一笑,看起来很柔和很美好。
转瞬即逝,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余添添似乎只是来天台走一遭看个风景,现在看完了她便要离开了。
在两人擦肩而过时,许诺深深叹气,肩膀微塌,有些挫败地问余添添:
“这个世界上你就没什么舍不得的人吗?”
余添添没回答,就像是没听到一样,她安静地走出天台,再打开门,向黑黢黢的楼内走去。
不知为什么,后来每次想起来自己那时的紧张,许诺会觉得有点想笑。
因为他现在可能比谁都想让余添添死。
许诺常常后悔,他不该对余添添心软。
如果他早知道余添添的身份时,他可能当时就会站在余添添身后,把余添添推下去。
但是,他怎么可能让余添添死的这么轻松呢?
余添添怎么可以解脱呢?
他的妹妹因为她,如今还在精神病院备受折磨。
所以余添添她就该继续这样煎熬着,痛苦孤独地度过漫长的岁月。
和以前不一样,这次催眠之后余添添没有很快就走。
许诺松开自己掀起的窗帘,合上的窗帘遮住了医院楼下的那辆黑色的车子。
月光下,精致的玫瑰家徽闪着波光粼粼的银光。
而车边的男人,穿着大衣,一身清冷贵气,站在银色月光下整个人都披上了一层孤冷易碎的薄光。
许诺觉得,男人像极了他挂在诊室的那个玻璃晴天娃娃。
因为喝了安眠药的缘故,余添添彻底昏睡了过去,许诺目光落在那个纸杯上,里面的水还冒着烟。
夜色寂静,月光无瑕,似乎一切都是这样平静安详。
但许诺不想这样。
他不希望余添添活得轻松,更不希望她能幸福。
他要诅咒余添添。
诅咒她永远看不到晴天,诅咒她往后余生都只能不断错过,诅咒她永失所爱。
不止她,他会诅咒当年那件事的所有人。
*
咔嚓咔嚓的快门声毫无间断地响起,缓慢地凌迟着沈清仅剩的自尊心。
炽热的光侵蚀着眼皮,滚烫的灼热感模糊着神智,门被人从外锁的死死的,一片刺眼的白光下沈清神志不清地躺在地板上。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翻着手中的摄像机,身上充斥着浓重的酒气,没有醉态,在看到一张张照片后,那双漆黑的眼眸看起来更加亮了。
沈清的目光太过锐利,霍巧玲没法忽视,一手撑下巴,一手扬了扬自己手中的摄像机,笑容天真无邪。
“别这样看我啊,明明很适合你不是吗?我有预感,这组照片发出去一定能让你火上一把,你不想火吗?”
说着说着,霍巧玲双眼发亮地站起身子,看起来很满意这个主意。
耻辱的泪水忍了很久还是从眼眶留了下来,怨恨的情绪占据理智,沈清死死地盯着女人,记着她的笑意记着她的欺辱。
“霍巧玲。”
她的喉咙干涩至极,只是简简单单的名字叫的都很是艰难,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和颤抖。
见她这样狼狈,霍巧玲满意地笑着,双手背后,用酒红色高跟鞋踩女人的手背上。
尖锐的鞋跟深深陷在柔软的皮肤里,霍巧玲脸上却依旧笑着,眸子冷的出奇。
她一边慢条斯理地加重力气,一边语气阴凉地说着话:“所以啊,早点认命不好吗?”
高跟鞋踩在手上很痛,很显然霍巧玲今天心情很差,她恐怕后面的行程全都要推掉了。
这间房子里不止有她们俩,周围还围着个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沈清不敢反抗,也没资本反抗,过去她最讨厌的泪水,却成了她此时唯一的宣泄。
原来,过去的余添添是这样的感受啊。
不知这样躺了多久,咔哒一声,锁被人打开。
沈清没有抬头,思绪迟钝地看着她掌心的红痕。
不仅是手上的伤,她的衣服也被浸泡满了黏糊糊的红酒。
随着清晰的脚步声,光洁发亮的皮鞋正一步步向她走来。
“爸爸。”霍巧玲的声音听起来无比乖巧温顺。
沈清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男人。
霍巧玲明显有些委屈,但察觉到她情绪的霍崇义却没向往日那样惯她。
他一个眼神递给身后的男人,三苦漫不经心地弯下脊背,温柔高高在上地为地上的沈清撩去黏在脸上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