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那件事之后,霍巧玲被霍崇义送出国,后回国又晚余添添一步进入娱乐圈。
但其实这么多年来,两人像现在这样当面撞上的机会很少。
霍巧玲也很意外,抱臂坐在化妆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余添添:“你就这样进来,是真不怕我了?真是难得啊,余添添,没想到有一天你竟然也能爬上来。”
“我说过。”余添添语气寡淡,“行将则至。”
“不过我们之间也不是可以闲聊的关系,我一会儿还要颁奖,就先走一步了。”
虚情假意地说了一句,余添添踩着高跟鞋就走了出去。
短短几分钟,但是余添添知道,对霍巧玲来说,她这种不受她掌控爬到她头上的感觉,才更令她不爽。
霍巧玲阴沉着一张脸,宿醉的大脑还带着点难受的疼痛,危险地眯眸拨打了一个电话,语气软了下来。
“哥哥。”
沈清静静地听着,霍巧玲并不在意她的存在,可能是在她眼里,现在的沈清只是她打发时间的一个玩具。
就像过去的余添添一样,甚至还不如当初那个贫穷坚韧的特优生余添添。
沈清面无表情地垂下眼,拿下已经浸满水的纸巾,神情麻木地从旁边又抽了几张。
她早就习惯了霍巧玲的变脸。
不过眼下看来她可能没法参加颁奖典礼了。
虽然很多重要的奖项早就内定了,没什么名气和粉丝的她也就走个过场,什么奖都拿不到。
但是,不参加的话可能又要被人骂耍大牌了。
算了。
被骂就被骂吧。
被骂又不会死。
再也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了。
沈清边悲观地想,边听霍巧玲打电话。
没有刚刚的嚣张跋扈,现在的霍巧玲嗓音甜蜜乖巧。
要不是知道她是什么样子,只听声音沈清可能也会觉得霍巧玲是个好女孩。
哈。
像是想到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沈清没忍住弯了弯唇。
但她一转头就对上了霍巧玲冷冷充满威胁意味的目光。
沈清忍不住低下头掀唇轻笑。
那她又是什么好人呢?
如今她只能算得上是自食恶果。
毕竟当初余添添被欺负时,她站的还是霍巧玲那边。
*
沈清没想到出去时会正巧碰到余添添,更没想到余添添会把西装借给她。
身后霍巧玲如芒在背的目光,狠狠地盯着她。
但对上余添添平和安抚的目光,沈清突然像发疯了一样笑了起来,并且接过了余添添的西装外套。
她知道霍巧玲现在一定被气的不行,一定在想着弄死她。
但是,那又怎样呢?
对现在一无所有声名狼藉的沈清来说,死亡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而且,这次死的不一定是她们。
下一秒,余添添看到沈清突然对她换上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余添添也看到了沈清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因为她脱下外套的原因,她的那些从未摆在众人面前的伤疤第一次暴露在了阳光下。
没有余添添的坦荡和自若,像是被刺到了,沈清自欺欺人地垂下目光。
好像这样她就看不到那些伤疤,就能忘记她曾经加注于余添添身上的那些恶意和冷漠。
可哪怕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她脑海里也依旧清清楚楚地记着余添添身上的所有伤疤。
甚至她觉得往后每个午夜梦醒时分,她都会被余添添身上的伤疤,和她曾冷漠旁观余添添所承受的那些压抑窒息的过去而惊醒。
她是受害者,也曾是旁观者,甚至是助纣为虐的施暴者。
余添添走了,沈清低着头慢慢地将西装外套穿在身上,身后的霍巧玲气冲冲地踩着高跟找她算账。
“沈清,你是故意气我的吧。”
阴沉沉的语气,冰冷带着嗜血的恶意。
“不是。”
才怪。
沈清嘴角噙着冷笑,时隔多年再次露出自己的锋芒:“我衣服湿了,我不能这样参加典礼。”
“这些不都拜你所赐吗?”
闻言,霍巧玲下意识嘲讽一笑:“你别忘了过去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更别觉得现在的你有多干净,冷漠旁观也是一种欺凌。”
“你不是余添添,也成为不了余添添。”
霍巧玲说的对,沈清也知道她现在已经成了过去她最讨厌的胆小懦弱的人。
那时她和许多俞礼很多人一样看不起余添添。
他们都觉得她不过是个出身穷苦的爬虫罢了,只是侥幸得到一点机遇,才有幸和她们站在一个学校。
直到她家破产,她父亲承受不了压力跳楼自杀,只留下她和一个一辈子都当惯了富家太太的母亲。
生活的压力和天价的负债,一下子压倒了她。
她成了和余添添一样恶心卑微的爬虫。
因为咖位和没有后台的缘故,沈清的位置靠后。
但因为她一直有意在寻找着,所以她才能在一群衣着鲜丽的女星中看到被包围的余添添。
曾经,她也曾像余添添这样被许多人包围着,却在破产之后,成了人人厌烦的穷酸虫子。
好像命运造人,又或是上天觉得恶有恶报,她成了在黑暗角落里仰望余添添的卑劣忏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