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许诺他突然想起来,第一次余添添在看到这个玻璃娃娃时平淡如水的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样子。
她那时还很青涩,气质淡雅出尘,但不显冷淡,反而很柔和恬静。
目光紧紧盯着玻璃娃娃,语气难掩好奇:“请问这个是别人送给你的吗?”
许诺不愿多说,随意找了个理由打发她:“说不过是别人随意送的不值钱的东西。”
闻言,余添添没再多说,抬着头诚恳认真地望着玻璃娃娃。
她没有移开视线看向他,灯光下,少女的侧脸清冷温柔,双目轻柔如水。
许诺或许不知道,在少女的目光里,玻璃娃娃上刻着的名字缩写很是明显。
但她什么都没说。
他看到少女,指尖轻点,玻璃娃娃在她的动作下轻轻晃动。屋里帘子拉了下来,这里没有太阳,没有晴天,只有在黑夜里照明的一盏灯。
“是很重要的人送的吧?因为,虽然不是很贵重的物品,但是你却留了下来。”说到这里,余添添转头看向一直紧紧盯着她的他,因此他看到了她的笑容。
“看起来你很宝贵这个礼物,所以说,衡量礼物价值的从不是价钱,重要的人送的东西是不会廉价。感情永远不会廉价,易碎只是因为,是需要爱护的珍品所以才易碎。”
她那时是这样说的。
灯光下,寓意晴天的玻璃娃娃折射着流光溢彩的光芒,少女的水眸融化在光晕里。
许诺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或许是怨恨,亦或许是廉价的恻隐之心。
时间明明没过多久,许诺却忘记了那时余添添说话的表情,只记得她说话的声音。
轻而柔,淡而暖,和他印象里的余添添一模一样,好像这么多年,她从未改变。
她总爱平静淡然地说些温柔的话,像是隔着云端的月亮,温柔疏离。
她和他,和很多人都不一样。
每个人的思考角度和方向都不同,但像余添添这样淡然坚韧到,超出想象强大的人还是很少见的。
和她同样少见的人,许诺印象中只有一个霍巧玲。
但是,她们不一样。
虽然同样固执到有些偏执,可她们一点都不像,反而更像是硬币的正反两面。
又或许是背光和向光而生长的环境原因,又或许是天生的。
霍巧玲偏执到有些疯狂,她听不进别人的话,偏执任性,习惯通过踩压别人来捍卫自己位置,看不到别人,只能看到自己所愿意看到的。
从专业角度来说,恰恰与展露出的强势性格相反,霍巧玲其实很脆弱。
相比之下,余添添就很坚韧不屈。
虽然他当医生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救人,但是许诺以前是想过认真与霍巧玲沟通的。
只是霍巧玲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哪怕她知道是错的,她也不会更改,反而乐于将一切都按着她的观念来衡量。
她是许诺遇到的病人中,最擅长诡辩的病人。
对许诺而言,乱七八糟的回忆是会拖着人前进的累赘。
收钱办事,绝不多管闲事。
既然时间到了,任务已经完成,他也不想在一个固执到,不会听任何人劝诫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忽视霍巧玲满脸的不虞,许诺不愿多说,只伸手示意表明自己的态度:“门在那边。”
想起他另一个病人,许诺犹豫片刻点开了一个头像。
*
或许是因为又开始烧了起来,余添添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喉咙很干,疲惫地低下头,无意识地露出了脆弱的后颈。
透过垂落在视线两旁的黑发,视野模糊中余添添她能看到镜子里,浑身僵硬的自己。
太近了。
她靠坐在沙发上,而他附身在她后颈认真地收尾。
脖子上的皮肤很薄很脆弱,因此触觉会格外敏感,柔软的刷子落在皮肤上会留下能够直达心底,酥酥麻麻的痒意。
为了分散注意力,余添添克制地将视线从镜子上移开。
手机在不停地振动,打开手机看到了各种软件推送的信息。
有个人发送了很多条信息,点开联系人后对面正好又发了一条语音,属于男人的声线在寂静的室内响起。
“余添添,你再忘记吃药,或者是再不老实吃药,那下次你来的时候,我会盯着你把药吃完……”
余添添混沌的大脑终于恢复过来,手一抖,连忙暂停了语音信息。
再她松口气抬起头时,她和一双深黑阴翳的眸子对上视线。
“你还没给出你的答案。”
什么答案?
能让他这么执着的只有一个答案。
男人的目光紧紧锁住她,不给她留一寸逃离退缩的机会:“我要你和我结婚,余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