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添添睁眼时天色已经微亮,身上的毯子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守在旁边的男人正准备给她盖上,却对上了她睁开的双眼。
“醒了?”
屋里没开暖气,很冷,大脑沉甸甸的,就好像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但喉咙传来的干痛感,远不止是深陷梦境带来的后遗症。
抬手摸了下额头的温度,一个不好的结果摆在她面前
——她发烧了。
见她没开口,男人又问:“醒了就睡不着了吧?”
虽然是问她,但是更像是走个流程,没等她的回答男人就自顾自地把毯子收了起来。
这么多年余添添已经知道他什么性格,深呼一口气,捏了捏鼻梁:“我睡了多久?”
“186分钟零六秒。”
许诺笑着点了点自己腕上的手表,一脸不用谢我就是这么认真的表情让余添添实在无言。
“这么久啊。”余添添轻轻垂眸。
她好久好久,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吃了安眠药点了安眠香,你要是再睡不着你就真没救了,醒了就滚蛋吧。”许诺晃了晃手中的本子,“我的客人已经在门外等了有一会儿了,那个客人脾气可暴躁了,我怕再不让她进来,她就把我门给拆了。”
余添添神色不变,拿起桌子上没有喝完的水向里间走去:“为了避免你去骚扰老院长给你报销,你还是叫那个病人先进来吧,我一会儿从里间的那个门走。”
许诺也不拒绝:“行。”
余添添记得许诺当初缠了院长很久,才让院长那个老古板把两个房间打通,里面那间作为许诺的办公室,外面这间作为接诊的诊室。
喝了口水,感觉嗓子舒服多了,余添添才面无表情地点头:“走了。”
许诺这时也已经握上了诊室门的把手,听到她的话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一副人生没有意义的颓废样。
“对了,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做梦了?”见她僵住,许诺略感好笑地在自己嘴唇位置画了一个弧度。
“放心,你没说梦话,只是我看见你笑了。很罕见,这么多年了,除了在电视上看到你会笑,在我面前你从来都没笑过。”
余添添心中松了一口气,面上未显半分,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语焉不详:“可能是因为做了个美梦。”
“好吧。”许诺一副被说服了的样子,“安眠药在里间的桌子上,少吃点,别依赖药物,是药三分毒,这是来自小许医生的友情建议。”
余添添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了,但是很多事情不是她想就可以的。
“我知道了。”
也仅仅只是知道了而已。
知道她根本就没当回事,许诺咬牙切齿:“知道了也没见你少吃!”
他实在对余添添这样不配合的病人没办法,但比余添添更让他没办法的人此刻就在外面。
门被人外面的敲了两下,继而被人暴力踹了几脚。
敛去满脸冷漠厌烦,许诺拉开房门,瞬间换上一张笑脸,只是笑不入眼:“先礼后兵?”
余添添余光看清了一切,心中莫名,微微抿唇,然后也打开了门。
她前脚走进里间,那个许诺口中暴躁的客人随之踏入诊室。
三苦一边控制住发病的女人,期间免不了被踹到几脚,一边带着审视的锋利目光扫向里间。
窗帘模糊了女人的身影,只能看出女人身形纤细挺直,仪态很好。
好像还有点眼熟。
“许医生,那个也是你的病人吗?”男人笑起来带着点天真,但是又能很明显地从他眼里看出狡猾的光。
每次看这个病人时,这个男人都会来。
说不上讨厌,只是许诺不太喜欢他的笑容,很虚伪,还不如像余添添那样面无表情不笑的好。
当然,许诺也知道他自己的笑容比谁都虚伪,可没办法,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对别人苛刻对自己宽容。
心里吐槽,面上不显半分,许诺笑着答:“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熟人罢了。”
“算不上朋友的熟人?”
男人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一遍,咬字清晰,很明显是不相信许诺。
但很快,男人又一脸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笑着将怀里钳制的女人推给许诺。
“许医生,交给你了。”
许诺看着怀里神智不清的女人,女人一头红发湿漉漉的,浑身充斥着刺鼻的酒味。
许诺语气温柔地阴阳怪气:“这是喝酒还是用酒洗澡?”
“谁知道呢?”男人露出一排白白的牙,笑不见眼,“主子的事我们做下人的哪能知道?”
本就心情不好,现在男人还搁这跟他打太极,许诺冷下脸:“要是真当她是你主子,以后让她收敛点,为了她也为了我。”
一层玻璃外加一层窗帘,余添添能清晰的看到诊室的三人,但她眼里只有那个醉态沉沉的女人。
余添添深呼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然后看向她面前的资料。
有关外面那个女人的详细病情,现在就在她面前摆放着。
水眸轻闪,余添添不着痕迹地略过那个摆放在电脑旁边的手办摆件,拿起了刚刚被她不建议遮住手办眼睛的笔筒。
将药塞进口袋纸杯被丢进一旁的垃圾桶,余添添攥紧手机打开了外面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