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尔闭了闭眼,默不作声地抱着药箱转身,不再看两人的亲昵互动。
他身手很好,智械人守卫花了很大功夫才制服他,所以伤得格外重,整个后背都能看到电击后的淤红。
“你怎么也进来了?”
苏遥嘴闲不住,收集她这几天错过的外界信息:“夫人不是很疼你么,舍得你关进来受苦?”
她这几天闲的无聊,多少从路修斯那里问出了些兄弟俩小时候的事。
和她猜的一样,肯尼迪公爵常年忙于工作,而伊莎雅夫人每次看到大儿子酷似丈夫的脸,都控制不住生理性的反胃,将所有母爱倾注给了诺尔身上,路修斯童年大部分时间其实是祖母带大的。
幼年的路修斯很受打击,还好诺尔并没有因为母亲的教育对哥哥出现什么偏见,反而因为思念父亲,对长相酷似他的路修斯非常倾慕。
兄弟俩经常偷偷趁着两位夫人不注意,在那间秘密房间见面,彼此分享玩具,在天亮前带着这些秘密回到各自的房间。
路修斯在没有“继承”光系异能前,是真的很疼爱这个弟弟。
“我……”诺尔欲言又止,“没什么,一点小矛盾而已。”
他不想说更多,只是沉默地擦药,但苏遥还是很快就知道了一切发生的原因。
伊莎雅夫人闯进了地牢。
她解除了银色墙壁的防窥模式,墙壁瞬间变成了透明的,她穿着睡衣,头发都没梳好,看得出来是真慌了。
“我的孩子,你怎么突然去冲撞了老夫人?!”她眼睛都红了,恨恨道:“是不是路修斯教唆你的?我早告诉过你理他远点,他会把你带进地狱!”
“……你回去吧,母亲。”诺尔低声道:“没有人教唆我,我只想得到一个你永远不会告诉我的真相。”
伊莎雅夫人脸色骤变!
她几乎是颤抖着手扶住墙壁才没有昏厥,失声惊叫:“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为什么不来问我?是那件事吗?!是那件事吗!”
她仿佛回忆起了很不好的事,说到一半就开始想吐,脸色扭曲到可怖。
诺尔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曾单纯诚挚的眼中带着绝望。
“假的,孩子!那些都是假的!”
伊莎雅夫人失控地捶打墙壁:“你只是个普通的贵族孩子,你不应该知道那些!有妈妈爱你就够了,你想考军校,你想当医生,妈妈都可以支持你!为什么偏偏要去问那些东西,为什么!”
摔碎的镜子是再怎么拼凑也无法复原的一地残缺。
伊莎雅夫人说到一半,已经快崩溃了:“我明明已经快撑到结束了……只要撑到路修斯结婚,老夫人就同意我带着你离开这个鬼地方,你很快就能过上真正普通孩子的生活,为什么偏偏这时候要知道……!”
“是不是路修斯告诉你的!”
伊莎雅夫人披头散发,指甲在掌心掐出血,癫狂地哭泣:“路修斯!你根本见不得你弟弟过上一天好日子,你这个魔鬼!你和你父亲一样该死,你这个吃人的怪物,怎么还有脸活着!”
亲生母亲的责骂和质问,仿佛一道道沾了盐的鞭子,狠狠抽在他鲜血淋漓的伤口。
路修斯沉默地捂上了苏遥的耳朵,想将她抱去书房。
“你先去休息,我来处理。”
“信你个鬼。”苏遥拍开她的手,“你要是能处理好,咱们几个今天就不会在这里碰面了。”
他哑口无言,被她安慰地亲了亲脸。
隔着透明的墙,伊莎雅夫人扭曲的脸色突然一愣。
她恍惚片刻,突然大笑起来:“苏遥,你不会真被他这张脸迷住了吧?我还以为你是个只爱钱的聪明人,没想到你竟然对他真有感情,哈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简直太可笑了!”
“你可以质疑我花心,但是不能质疑我无情。”
苏遥认真地说:“爱我的人都能得到我的爱,每一份都出自真心。”
“可笑!”伊莎雅夫人擦掉笑出来的眼泪,阴恻恻道:“曾经我也像你一样天真,我爱我的丈夫,但他又带给了我什么?欺骗、谎言、永远看不到尽头的囚禁!我从来到肯尼迪家,就再也没有发自真心的笑过了!我又能怎么办?我的家人都在他手里,我不听话他们就有大麻烦!”
伊莎雅夫人像是憋得狠了,绝望地骂苏遥:“你不是来肯尼迪家赚钱的吗?抱着你的钱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要相信男人嘴里的谎话!”
苏遥挠了挠脸,感觉伊莎雅夫人好像在骂年轻时的自己。
人真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可以为了自己利益将不相关的陌生人推进火坑,却又在看到陌生人心甘情愿跳进去后恼羞成怒。
“好了,别哭了夫人。”苏遥走到透明的墙壁旁边,“擦擦眼泪,别忘了自己本来有多漂亮。”
伊莎雅夫人又是一愣。
她没料到苏遥竟会是这样的反应,表情怪异极了:“……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来知道的不多,现在已经全清楚了。”
苏遥笑了笑说:“虽然你想谋害我,但我还是要感谢你。”
“感谢你让如此优秀的路修斯和诺尔降临在这世间。”
“感谢这辈子我能快命运一步,将无法挽回的一切在发生前扭转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