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女主人都没有刻意避开他们，好像面前的不是尸体，而只是普通的肉块。

简直叫人疑心她会拿那肉块煮汤，谁还敢吃她做的饭。

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周润红就坚持不住干呕起来，陈建更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高俊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但什么也没说，默默握紧了拳头转身离开了。

见他离开，周润红和陈建赶紧跟上去，三个人拥作一团，俨然成了紧密的小团体。乔小乔迟疑两秒，留在原地，期期艾艾地将目光投向钟景。

钟景心中了然，那三个人这是打定了主意，不管女主人端上餐桌的是什么东西，为了活命，他们都要吃下去。

这诚然是明哲保身的好办法，但钟景做不到，吃同类的肉，光是想想就感觉恶心。

空气僵滞了一会儿，钟景打破沉默。她上前几步，站到女主人身旁，迎着乔小乔惊讶的目光说道：“我来帮您吧。”

“哎呀，”女主人很是惊讶，“你是客人，怎么好让你干活呢？”

钟景面不改色：“没关系，我喜欢干活。”

“啊呀，真是乖孩子。”女主人高兴极了，挥舞着菜刀就抱住了钟景，身上香水的味道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怪异得令人作呕。

乔小乔抿了抿唇，看着满室鲜血，到底没敢进屋，转身到客厅坐着了。

万幸的是，钟景担心的事没发生，女主人没拿肉块煲汤，而是束好袋口，丢进了大冰柜里。

冰柜的透明挡板上结了厚厚的霜花，钟景偷偷凑近看了看，从霜花的隙缝中看到里面鼓鼓囊囊堆着的，似乎不止刚放进去的那几个黑色垃圾袋。

早饭依旧是白粥配清炒蔬菜，女主人煲粥的时候，钟景抓紧时间将血迹清理了一遍。她没管地板和窗台这些地方，只洗了有可能碰到食物的那些厨具。

果不其然，女主人根本没有清洗餐具的意识，或者说，在她的意识里，血并不是需要被清除的，拿着刚刚剁过肉块的菜刀就开始切菜。

虽然看着还是有些膈应，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钟景忍住反胃，在一旁协助，顺便监督女主人，以防她在菜里加料。

忽略掉厨房里那些鲜血淋漓的场景，面前俨然是很平常的一副做饭场景，女主人动作娴熟，炒菜的同时还在备菜，很快就做好了早餐。

蔬菜叶子虽然有些泛黄发蔫了，但闻起来甚至还有几分香味扑鼻。

“真是个好妈妈啊。”钟景情不自禁地感慨了一句。

嗯？好妈妈？她怎么会突然发出这种感慨？

女主人倏然转头看着她，脸上完美到像是精心计算过的笑容消失不见，黑黢黢的眼睛死死盯着钟景，盯得她浑身发毛。

钟景定了定心神，露出一个微笑：“我来端菜吧。”

刚装了菜的盘子盘底滚烫，钟景吃了烫，不小心将菜汤洒落在地上。

可没想到，女主人将地板擦净，主动安慰她道：“没关系，乖孩子犯什么错误都可以被原谅的哦。”

钟景眉梢微扬，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两秒，转身把菜端上了餐桌。

再转回头时女主人正在盛粥，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细瘦的手腕和上面深深的齿痕。

除此之外，她身上还多了好些伤痕，看上去有些可怖，只是都在胳膊和腰间这种位置，被衣服遮盖住了。

钟景后知后觉，或许就是为了遮盖伤痕，她才一身长袖衣裤，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如果她不是一直在旁边看着，或许也不会轻易发现。

钟景没有当场发问，女主人既然选择了遮掩伤痕，自然是不想被人知道，万一恼羞成怒说不定会直接将她灭口。钟景可不想和郑家宝一起挤在那张冰柜里。

饭菜都上桌，另外几个人也都坐到了餐桌旁。

看到桌上不带半点荤腥的菜色，几个人悄悄松了口气。

但满屋的血腥味道还没散去，浓稠得几乎像是凝成了实体，堵在每个人咽喉。

还是高俊明率先开动，根本不用女主人催促，就将一碗饭吃得干干净净。

周润红和陈建紧随其后，乔小乔则是瞥了眼钟景，见钟景动筷，才慢慢往嘴里塞了口饭。

女主人又是提前离场，饭桌上只剩他们五个人，陈建吃完了饭不算，还仔仔细细将碗舔了一遍，才忐忑不安地开口问道：“高哥，我们都吃了饭，今天不会再死人了吧？”

他手上的血被洗掉了，但还是习惯性地揉搓着那块皮肤，手指被他搓得通红，远远看去像是没洗掉的血迹。

高俊明斜眼睨他：“今天才刚开始，谁知道呢。”

陈建脸上血色一下子褪了下去，佝偻着背，又神经质地抠着手喃喃自语：“不会死的，我不会死的。”

周润红嫌他晦气，往旁边挪了挪，但也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钟景看着他们，淡淡开口：“郑家宝真的是女主人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