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钟景倏然住口,心猛地一跳,但很快便恢复平静。林秋和她说过,为了直播效果,有一小部分布景工作是瞒着她的。
果不其然,效果很好,直播间此刻炸开了锅。
“卧槽卧槽!”
“啊啊啊啊啊吓死我了,这什么声音啊,太恐怖了!”
“门怎么会自己开,风吹的?”
“能把木门吹开,这么大的风怎么可能听不到声音。”
“肯定是提前设计好,里面有人控制的,别自己吓自己了。”
当然,也有孜孜不倦,想要吓唬钟景的。“完了主播,你被盯上了。”
钟景没有理会他们,只不过将镜头抖动得更剧烈些,好让自己看起来像是陷入了恐慌。
“我们,进去看一下吧。”她带了点颤声说话,配合上不住晃动的手电筒,俨然是被吓到六神无主的模样。
镜头后的钟景,却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她并不害怕,但如果身处探灵现场的主播都毫无波澜,又怎么能让隔着屏幕的观众们的情绪呢?
情绪是能被操控与影响的,即使大多数人都不相信灵异邪说,但在直播间这个小群体里,只要恐慌的情绪足够强烈,那么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都多少会被动摇。
钟景所要做的,就是调动他们的情绪,再任由这种情绪扩散,最终互相感染。
目前为止,她做的都还不错。
钟景见好就收,赶在观众情绪掉落前抬脚,迈步跨过门槛。
刚一迈进屋内,她就敏锐地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
钟景回头看了看外面,稀薄月色下隐约可见院内景色,可仅仅一道门的距离,屋内却黑得出奇。
手电筒的光形成一道凝实的光柱,将黑暗与光明鲜明得切割开。光柱照亮的地方,地板横梁墙面桌椅清晰可见,但光柱之外,却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
钟景眯了眯眼睛仔细看过去,眼前却只有一团纯然的黑暗,像是所有东西都被黑暗所吞噬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钟景总觉得屋里的温度似乎降了许多。她站在那里,感觉阴冷的空气像是透过毛孔渗进里她的骨血里。
果然她也被直播间那些留言影响了吗?钟景微微蹙眉。
就在钟景迟疑时,林秋突然出声,在耳机里提醒她:“往左边走,每样东西都照一下,镜头可以晃动,但不能太晃,咱们抹的蕃茄酱贴的符都要让观众看清楚。”
听到熟悉的声音,方才那股莫名出现的不安瞬间消散。钟景收了收心,手电筒四处晃了晃,先给大家看了大致的房屋布局,再照着原定的计划,朝左边走去。
这栋房子废弃了十几年,屋子里满是灰尘,没被带走的桌椅被虫蛀烂,结着大大小小的蜘蛛网。
矮柜长凳乱七八糟地堆叠在一块,灯光照过去的地方阴影丛生,仿佛随时会有什么东西从那黑暗中爬出。
房间里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到钟景的呼吸声此刻都显得有些吵闹。
连钟景自己也没察觉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直到突然的“啪嗒、啪嗒”……几声清脆的水声在房间里响起。
这声音打破了寂静,突然的声响却也令钟景心跳再次加速。又是她不知道的惊吓。
她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呼吸,带着不安的观众朝发出水声的地方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水滴声明明清脆响亮,听上去近在咫尺,可钟景足足走了五六分钟才能找到那个源头。
这屋子也太大了,钟景想着,将镜头对准那个正在滴水的水龙头。
水滴缓慢地从龙头口坠下,啪嗒、啪嗒……一滴接着一滴。
许久未用的水龙头锈迹斑斑,水也变成了浑浊的晶体,掺杂着棕红色的沉淀物。钟景伸手拧住水龙头,水声停下,但下水口被堵住,原先的锈水蓄了浅浅一洼,乍看上去像是浓稠的血水,隐约带着淡淡的铁锈味道,闻起来很像是血的腥气。
不、不对!
这血腥气不是锈水发出的,而是从四面八方发出的。简直就像是……这座屋子发出的!
而且这股味道,越来越浓了……
观众只能通过镜头看到和听到异常,能闻到味道的只有她,团队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做出血腥的气味效果。
这股味道,究竟是怎么出现的?钟景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就在这时,蓦地一阵风从她身后刮过,紧贴着她的耳后,就像是,就像是有人正站在她身后吹气。
而和风一并吹来的,还有一阵缥缈的歌声。
“令月……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