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引渡恶鬼呢?”
胡亚林白他一眼,“你在做梦吗?你知不知道形成恶鬼领域什么意思?说明他还差一步就成厉鬼了。”
“厉鬼又是什么?”卓尔睁着黑亮亮的大眼睛真诚发问。
“真是个菜鸟。你是啥也不知道啊。”胡亚林已经表现出不耐,他的语速极快,就像打字机,“孤魂野鬼按危险程度可分为六个等级,浮魂、怨鬼、恶鬼、厉鬼、鬼将、鬼王。晋级的方式就是吞噬魂魄。”
“吃一个鬼差是不是比吃其他亡魂更容易升级?”卓尔嘴角抽动出一抹苦笑,像垂死前生无可恋的自嘲。
“没听说过,应该一样吧。只听说怨念或执念越高,等级越高。”胡亚林吐口黄沙,环视观察周遭,“孤魂野鬼几乎不可能吞噬生人魂魄,因为阳气太重。吞噬鬼差风险很大,就像日游神肯定有不少装备。”
“那怎么会被吞了呢?”
“所以说是地府十大未解之谜嘛!”胡亚林烦躁地摆摆手,“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咱们都要挂在这里了,想那些有什么用。”
卓尔咧开苦笑打趣,“这个恶鬼这么厉害,是多大的怨念啊!”他干脆簸箕般坐在地上,知道自己又要“死”了,还无力回天,反而释然了。
胡亚林也不想“死”,“我们不能在这坐以待毙,最起码也要逃出去,实在不行,撑到救援也行。”他看到杳无音信的求救信号,“跟紧我!”
胡亚林拽起卓尔,重新跑动起来,卓尔注意到,无论他们朝哪个方向跑,水滴声都从四面八方传来。
胡亚林尝试着先后扇出八条通道,无一成功。
直到胡亚林单膝跪地,撑着摇摇欲坠的驱魂扇,卓尔幽幽说道,“我刚到官渠村的时候就碰到了这种沙尘暴,我听到水滴声也想跑来着,沙尘暴就把我困住了,我跑了一千米,可是分毫未动。”
“那怎么办!!!”胡亚林双手抓起头发,“这下我们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里了。听说被吞噬,像烈火着身一样,一点点烧成灰烬,意识在最后一刻才泯灭,我不想那样。”
“既然逃不掉,我们就跟他斗到底。”胡亚林手里的驱魂扇消失,又拿出一个:这个装备是条细细的锁链,锁链顶端镶嵌一个黑亮亮的宝石,纵然在黄沙之中也闪烁熠熠光彩,洞穿一切的亮。
“你这个装备好酷炫。”卓尔羡慕得两眼放光,也拨弄自己的手环,“我的装备里怎么就一个东西?”
“勾魂链?”看着有点眼熟。与胡亚林手里的装备相比,锁链顶端不是宝石,而是一个钩爪。
好像是雪无宜拉他肩膀,把他和骷髅恶鬼拽到脚下的那个东西。
胡亚林鄙夷一眼,“这就是个废品,C级装备没人买,都是废品,这个是废品里的废品,除了用来逮住逃跑的亡魂,什么用都没有。不能卖、不能合成,不能升级。”
“送的果然没什么好东西。”卓尔撇撇嘴,把勾魂链扔回手环。
只是卓尔不知道,以后不管他引渡多少亡魂,挣了多少积分,装备一栏99.9%的时间都只有孤零零的勾魂链。
“我手里这个,可是B级装备穿魂锁。简单来讲,你可以理解为任意门,能带我们去任意地方,只是有些随机。”穿魂锁一头套在左手腕上,一头被胡亚林捏在手里转得铮铮作响,
下一秒,他目光牢牢锁住一个方位,毫不犹豫地扔了出去……
仅过一秒,好像碰到什么硬物,原路弹回来。
胡亚林第一次发懵。
他不信邪,换了无数个方向尝试,结果都是一样。这个,胡亚林下巴惊到地上,也要怀疑鬼生了,
“这是什么情况?”
卓尔反倒老成地摸着下颌,“难怪日游神会折在水鬼手里,果真邪乎。”
树丫上的之夜露出几分不耐,“这俩鬼头真是啰嗦。”
漩涡中心,一团沙黄的黑色乱窜,隐约里无数个骷髅挣脱、咆哮、翻涌。
看着距离黑气还差十万八千里,在恶鬼领域边缘游荡的俩鬼头,树丫上黑影一闪,之夜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胡亚林脑袋有些乱,他总觉得什么漏掉了,“你刚才说什么?你刚到这里时也遇到这样的沙尘暴?”
“是呀!”卓尔手脚并用比划,“太背了,我刚到……”
“别说废话。”胡亚林直截了当,“你怎么逃出去的!”
卓尔绞尽脑汁回忆,“当时……当时好像有一阵风吹过。”
“风?”
恰在此时,掐着点般,那阵清爽的风骤起。
“对!风!就是这样的风!”卓尔激动得差点哭出来,“就是这样一阵狂风后,大爷就出现了,水滴声就不见了。”
“大爷?!”胡亚林仍是一头雾水。
卓尔急忙寻找大爷的身影,真的让他捕捉到大爷要离开的身影,
“大爷,等等。”
卓尔追着大爷而去。虽带着疑惑,但眼下,这是唯一的希望,胡亚林紧随其后。
卓尔拼命地叫着大爷,大爷却像是没有听见,走得飞快。不得不说,大爷这腿脚,不愧是能连续几个高抬腿的人。
“表哥,咱们有救了,大爷能带咱们摆脱水鬼。”
弥天风沙里,只有卓尔发颤的惊喜嗓音,“大爷,您跑慢点,等等我们。”
卓尔回头催促,“表哥,快点跟上大爷,别跑丢了。”
一回头,大爷拐了个弯,不见了。
当他们跑到大爷消失的地方,更恐怖的事情出现了:
眼前,幽暗虚空之中,一片无垠的混沌里,囚禁着无数被诅咒的灵魂,它们以一种扭曲的姿态缠绕、咬合在一起,如万蚁相食,每咬断半个头颅或身躯,都伴有“嘀嗒”一声。
那是凄厉的乐章,无数空洞的眼眶似乎燃烧着幽蓝的火焰,被永恒囚禁的冤魂,用相互吞噬的方式,以对方的痛苦为食,企图在消亡中找到一丝生存的意义。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恶臭,那是腐朽与绝望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噬。在这片被诅咒的领域里,一个连死亡都无法逃脱的恐怖牢笼,没有同情,没有希望,只有无尽的痛苦与挣扎,直至彻底湮灭。
“恶鬼之心!”胡亚林上下唇嗑在一起,挤出四个字后瘫坐在地,一摊死灰,“这就是真在的水鬼!你说的那个大爷把咱俩带到了水鬼面前。”
“他,是想救我们?还是想害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