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电话里安慰着宁栖,心里已经确定是贺家没有遵守约定,好好对待宁栖,最终下定决心把宁栖带回来,终止于贺家的交易。
哪怕失去现在这样安稳的生活。
事情没发生的时候,他总告诉自己这样两全其美,可是现在宁栖哭着跟他说,他不得不去想拿一个孩子的幸福来换孤儿院其他孩子的幸福本身就是自私的。
有些事情是不能拿数量来衡量的,因为宁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他已经错了这么多年,没有办法在面对宁栖的眼泪的时候,还能昧着自己的良心劝他为了孤儿院着想,劝他要对贺家有所回报。
宁栖完全没有听进去院长的话,哭到有些头昏脑涨,眼睛和鼻子都已经通红,蹲在走廊上打完电话站起来的时候,眼前突然黑了一片,差点站不稳。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掉了院长的电话,黑暗的环境加大了他的悲伤,也放大了他的勇气。
他要给贺沅淮打电话。
贺沅淮肯定不是那样想的。
他们肯定是两情相悦的。
“你睡了吗?”宁栖还打着哭嗝,听到贺沅淮接起电话,问道。
从宁栖离开,一直给宁栖发消息没得到回复的贺沅淮原本还想闹个脾气,却没想到在电话里听到宁栖的哭腔,瞬间精神起来,问:“怎么了?”
回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
宁栖没有回答,只是抽抽噎噎的,带着浓重的鼻音,用近似祈求的语气,说:“你睡了没有,我现在去找你好不好呀。”
贺沅淮也顾不得问他,一心想着赶紧见面,于是说:“好,我让人去接你。”
说是让人来接,其实贺沅淮还是不放心,于是亲自坐上了车。
没想到在距离学校很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见到了宁栖,他看起来像是着急的跑过,喘着粗气,一瘸一拐的。
贺沅淮下了车,看到宁栖裤子上的灰尘和被磨破的痕迹,瞬间明白他应该是跑的时候摔倒了。
贺沅淮皱了皱眉,不明白怎么只是分开几个小时,他就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心像是被揪起来,难受的要命,语气也没来由的凶了几分:“跑什么?不是说了让你等着。”
说着要去看他腿上的伤。
宁栖被他一凶,更加委屈了,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抱他。
贺沅淮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好,努力温柔下来,伸手去抚摸他的头发,问:“发生什么事,这么着急?”
“你说了你会跟我结婚的对不对?”宁栖紧紧的抱着他的腰,问道。
贺沅淮丝毫没有犹豫,说:“当然。”
宁栖很高兴他这样回答,可心里产生了质疑就没那么容易消除,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相信贺沅淮的话,只是说:“我愿意帮你治病的,就算你不跟我在一起,也不跟我结婚,我也愿意帮你治病的,董事长资助我那么多年,还给了孤儿院那么好的条件,我应该回报的……”
“什么意思?”贺沅淮闻言脸沉下来,把他从自己怀里推出来,按住他的肩膀,质问道:“宁栖?什么意思?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回报我爸?”
“不是的。”宁栖摇摇头否认。
心想他怎么倒打一耙。
贺沅淮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说:“我不是说过你要你拿我当病人看待吗?是谁又跟你说什么了吗?”
他想起昨天回家父母和爷爷跟他说的那些话,难道是宁栖知道了?
不过匹配度的事情,虽然他不喜欢那么多人都跟宁栖匹配度高,但是他也不至于因此迁怒。
反正宁栖只会被他一个人标记。
不会是爷爷他们偷偷找宁栖麻烦了吧?
告诉宁栖当初资助他只是为了帮自己治病?
真是这样的话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听到他这么问,宁栖突然失落下来,以为贺沅淮肯定真的像纪师兄说的那样,早就知道自己的一切,只是为了治病才跟自己在一起的。
可是他也知道贺沅淮没有那么坏,至少在一起的时候对自己也很好。
宁栖摇摇头,眼泪却又止不住,说:“没有什么,你昨天还说说不喜欢我的话是骗我的呢,那也是骗我的吗?”
贺沅淮根本不信他所谓的没什么,直觉告诉他宁栖不会无缘无故这样问。
可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宁栖的眼泪,红扑扑的眼睛里泪光闪烁,还语无伦次的样子,可怜的让人心疼,于是他收起咄咄逼人的脾气,说:“不是。”
然后又觉得宁栖太笨了,听不懂自己的话,补充道:“是我说的太委婉了,没有不喜欢你,喜欢你才跟你在一起的,跟治病没关系。”
宁栖忘记了哭泣,半信半疑的抬着头看他,眼泪还挂在眼角。
“不许哭了。”贺沅淮给他擦眼泪,把他抱进车里,丝毫没了少爷架子,把他腿抬到自己腿上,撩起裤腿检查他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