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忧伤地叹了口气。
它本来就是一个还未成年的魔,性情幼稚天真,并未经历过曾经魔物被集体屠杀的年代,又在人类世界生活很久,被养得格外亲人。
而江横舟也越来越发现这只魔酷似人的地方,按道理来说,魔物对饥饿的忍耐性特别强,因为幽冥之门内的世界更加残酷,魔物们都习惯了三五天找不到食物的困境,对食物根本不挑的。
但这只魔对食物的要求格外多,比如现在。
“能不能不要再给我吃速食啦!味道不纯正,还不健康!”
江横舟无语:“你一只魔还在意健不健康?”
速食伤害的只是人类脆弱的胃罢了,而魔的消化系统强大得很。
魔物扁着嘴巴,难以接受面前这个异种比自己更不“人类”。
“你一个人类都不会做饭的吗?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见异种还不讲话,魔物继续啰嗦:“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人类了,明明有享受美食美景的机会,却根本不知道珍惜,天天去追求什么强大和成功。”
江横舟淡淡地打断他:“如果你足够强大的话,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魔物马上反驳道:“这是一个意外!我已经掩饰得很好了,我身体里有妈妈种下的魔息禁制,普通的异种是看不出来我是魔的。在去拍卖会之前,我还找螟蛉拿了特制的遮掩魔息的斗篷。”
江横舟讽刺一笑:“呵,你觉得你的斗篷真的有用吗?对于那些像我一样强大的异种来说,你就是一只在拍卖会上裸奔的蠢魔,希望吞噬你的魔息不要让我也变蠢。”
拍卖会上,江横舟在听到魔物叹息的那一刻,就用异能覆盖了它的魔力波动,在场的异种又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台上的魔物身上,才会忽略掉台下竟然还有一只魔物。
魔物有些不敢置信:“什么?”
“你那个叫螟蛉的朋友,应该知道你实力差得很吧,”江横舟无情地揭露了这个事实,“居然还告诉你那只魔会在满是异种的场合中被拍卖的消息,你觉得他是在帮助你吗?”
魔物惊愕得连捏尾巴的动作都停下了,深绿色的眼睛氤氲出雾气,小声地说了一句:“你骗人!”
江横舟不言不语,只是微笑地看着它。他发现,让魔物意识到别人的好意不过是欺骗,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被残忍的真相刺痛内心,魔物的泪水一下子涌出,委委屈屈抱着尾巴:“他为什么要骗我?以前他被其他魔追杀,是我救了他的,我还收留他,给他治伤,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魔物本性不就是如此吗?”江横舟的声音非常冷酷。
“啊?”
“你们魔,就是这样一种狡猾恶心,会恩将仇报的生物啊。”
江横舟的声音充满厌恶,在他成长的年代中,魔物在与人类的对战中已经处于劣势,只能使用欺骗、诱惑等迂回的方法对付人类,多少魔物以爱情、友情的名义接近人类,只是为了吞噬人类的生魂罢了。
跟最没有感情的魔物谈感情,这是最愚蠢的行为。
不过,眼前的这只小魔似乎只有被骗感情的份。
魔物的哭泣声弱下来,它忽然想起以前妈妈重复最多的话语——不要相信任何人。
人类会伪装,魔物天性邪恶,异种又是天敌,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是可以完全信任的,没有任何角落是完全安全的。
但是妈妈也曾经说过,它终有一天也会遇到那个可以完全信任并交托生命的人。
魔物继续抽噎着,思绪却已经远了,这个人如今在哪里呢?它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他呢?
看出了魔在走神,江横舟再一次觉得无语,这样一只天真愚蠢,容易感情用事,软弱得只会哭的魔,居然活到了被他抓住的时刻。
“异种大人,我不同意你的话,我们魔也是有好的,”魔物停下哭泣,银白色的尾巴晃了晃,一脸认真,“就像是我妈妈,她从不伤害人类,还有我的一个咒魔朋友,它也从不用它的咒语诅咒人类,我们这样的好魔只会在感到威胁时反击。”
在听到“好魔”的时候,江横舟脸抽动了一下,没有再反驳。
魔物说完就有些怯弱地后缩了一下,一双肉翅跟身体贴得更紧了,尾巴悄悄地爬上腰。
卡地一声,魔物的尾巴生生定在空中,江横舟从容地抓住银白色尾巴,细细抚摸过排列整齐的鳞片。
魔物的脸瞬间爆红,尾巴是很敏感脆弱的部位,人类的手又很柔软,指腹的温度传到尾巴的鳞片上多少有些不适,更多的却是一种被亵玩冒犯的感觉。
它完全搞不清楚这个异种想干什么,未知的恐惧萦绕在心间,它一动不敢动。
“……你做什么?”
异种的手一点点摸到尾巴的根部,轻柔地揉按尾椎骨的位置。
魔物的心里打了一个激灵,他不会是想做那个吧?
妈妈说过,相较于用异能吞噬魔息,有些异种更喜欢用另一种更原始肉/欲的进食方式,他们认为那样吞噬魔息会高效,也更快乐。
魔物开始瑟瑟发抖。
泪水又不受控制地流下,浸湿了纤长的睫毛,魔物颤颤巍巍地说:“异种大人,不要这样,我……我还没有成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