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月黑风高夜，坏事做尽天。

一个小小的身影猫着腰从江家的狗洞中溜出，江家的狗江元宝：？

又有一个身影从向家医馆的屋檐跳出，还没有安寝的向大夫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年纪大了，刚刚还以为看见鬼了呢？”

尚书府的墙角处小厮托着自家孔雀开屏的少爷在艰难地爬墙。

最轻松的当属一身夜行衣的裴肆了，在各家屋檐反复横跳，很快隐入黑夜。

齐朗和学堂的舍友孙明理走在小道上，因为向清梨下手太狠，专挑脸上打，这件事情本就是他理亏，脸上带伤，出门总不好意思像女子一般带上面纱，而这伤又容易让众人想起珍馐阁的那一幕幕，索性就晚上出门，还专门找了不是向家的医馆。

“唉，齐兄你说说你，这叫什么事情啊，”孙明理看不下去，“不然我们去告官，就专门告裴肆，看他到底能给个什么答案，你脸上的伤总不是假的吧。”

“算了，圣人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齐朗捂住自己还在微微发疼的嘴角，“我们还是不要和官斗了，裴肆的脾性你又不是没听过，到时候吃亏的不还是我们？”

孙明理一脸好奇道：“齐朗，你和我说实话，真的是江小姐变心先的，而不是因为你太作又自命清高，人家受不了看透了的？”

这话说得齐朗一噎：“怎么？你也相信宣蓝那群人的说辞吗？宣家与江家是世交，当初江凝岍追我的时候，他可没少帮忙，现在反倒倒打一耙。”

“行行行，我就信你一回，”孙明理看着他的脸疼得都快扭曲了，也不再说些糟心话，不过还是又补了一句：“我看你还是适可而止，这小姑娘是需要哄的，等她哪天不愿意了，你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齐朗也知道好友说得对，可是现在还来得及吗？

江凝岍已经很久没来桃李学堂了，他要去找她吗？

齐朗和孙明理二人搀扶着准备走回去，突然间，月亮躲到乌云后面，二人就被套麻袋了。

江凝岍和向清梨是抓住时机套的，没有想到一下子套了两个人，还好向清梨记住了另一个人的衣物，在月光露出来那一刻，又把孙明理一脚踹了出去，江凝岍看准时机又给齐朗再套了一个麻袋，而向清梨给了齐朗一下之后，飞身过去捂住孙明理的嘴。

这一套动作没个几年的默契是做不出来的。

等月光完全照在四人身上的时候，孙明理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遇见这么可怕的场景，都说裴肆是玉面修罗，他觉得这俩女的也不遑多让，江凝岍他自然是认识的，可是现在的她表情凶狠，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等到孙明理意识到是让自己闭嘴的时候，孙明理点点头，然后向清梨将已经瘫软的孙明理放下，对着齐朗，二人就是一顿揍。

孙明理跪在一边，手插在袖子中瑟瑟发抖，默默地看着好友挨揍，还顺便朝远处望了望，希望不要有人过来，反正这齐朗也是活该，这江小姐眼中满满的杀意啊，这叫爱吗？那是真的装瞎。

等到两姐妹打累了，麻袋里面的齐朗也渐渐没声了，江凝岍又走向孙明理，对他做了一个保密的动作后挽着向清梨的胳膊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孙明理看着二人被月光拉长的影子，又看了眼被套了各种颜色麻袋的齐朗，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打我，这是有多狠呐。

孙明理吸了吸鼻涕，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弹了弹衣摆上的灰尘，游魂一般到了齐朗身边，准备把他叫醒，他总不能把他拖回去吧？

忽然，又是一道黑影降临，孙明理定睛一看，是宣蓝。

看宣蓝口型是问地上这个是齐朗吗？

孙明理点点头，就注意到宣蓝把自己推开，然后手掌又挥舞了几下，从街道里面窜出一堆人，把原先的麻袋取走之后，眼睛蒙上黑布，嘴里堵上袜子开始打其他地方。

宣蓝打完准备收工的时候，好像才注意到孙明理，从怀里掏出几锭碎银子，做了保密和抹脖子的动作后扬长而去。

孙明理看了眼地上不知道还有没有气的齐朗，准备去拉辆车，然后一回头，又是一道黑影。

孙明理……够了，真的够了。

孙明理看着眼前的裴肆，口型表达：他就是齐朗，像是酒楼的店小二一般，恭迎裴肆，然后再次默默地退到一边，站好，不看。

裴肆蹲在齐朗身边端详了一会之后，从怀中掏出从桃李学堂顺来的墨宝，用左手在齐朗脸上鼓捣一阵之后，拍了拍孙明理的背，指了指远处乞丐身边的推车，纵身一跃，离开了。

孙明理这次学乖了，自己默默在原地等了一会之后，确认没有人再从哪个不知道的角落冒出来，才看向地上遭遇了几次群殴的好友，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把自己送走，这个脸肿的跟个猪头，还满脸漆黑的人是谁？他好友呢？齐朗呢？

注意到这人身上的服装确实是齐朗的，孙明理对于江凝岍真的不喜欢齐朗的认知更深刻了，自作多情就是这个下场。

这脸上的是墨吧，味道还怪熟悉的。

孙明理摸了摸自己怀里还没有捂热的银子，想来还是算了，自己好人做到底，把齐朗带回去吧，然后就和先生说换宿舍的事情，毕竟这桃李学堂还有江家入股，他实在是害怕啊。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他自己的命也是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