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孟转道去了鸿胪寺一趟,得知姜旻已经不知所踪,使团也被扣押在了驿馆。说明姜旻已经发出了山到源的求援令,其他人来支援也只是时间问题。
她已经看到了霜笛传来的消息,只恨他为什么不能早点传讯,若知晓朝圣道的圣主附身在国师身上,她如何会孤身一人闯进国师府?怎么说也得多带点防身的武器,最好能拉几个垫背的吧?不过若真是圣主,为什么她一脚就能将人踢飞了?后来那些魔修来围攻她的时候,圣主也没有醒过来,逃走时他也并未现身阻拦,莫非是因为崖昱只是个凡人,圣主附身其上,也会受到崖昱身体状况的影响?
正当岚孟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甲胄撞击声和厉声斥骂从远处传来,她站着没动,当羽林卫将一干百姓拦到街边时,她也被人群包围,提着菜篮子昂着头大骂挤到自己跟前的男人,活像个一点就炸的悍妇。
羽林卫冲进驿馆,将使团里为首的官员们抓了出来,用麻绳捆住他们的双手,并排按跪在门前阶下。不多时,马蹄笃笃声由远及近,两架马车缓缓驶来,前一辆坐着满脸不可一世的凝贵妃,哦不,皇后,后一辆则是玄铁打造的囚车,关着一男一女,是鸣珂和言如期。
鸣珂维持着人形,只不过背后有两扇巨大玄青翅膀,其中一扇鲜血淋漓,已经是被折断了,她半跪着,怀里抱着不知是死是活的言如期,两人俱是满身污浊血迹,可想而知是经历了怎样激烈残酷的战斗。
岚孟心尖一颤,手指不可遏制地抖了抖。言如期生机无多,已经凶多吉少。
马车在驿馆门口停了下来,许凝踩着宦官的脊背下了车。她今日并没有穿昔日那些轻薄暴露的宫裳,而是一身修身劲装,腰间挂着一柄朴素短剑。
岚孟认出来了——是她丢在国师府的参剑。
许凝施施然走到了除姜旻之外官职最高的礼部侍郎之前,轻而易举地拎着他脖子前面的衣襟将他甩到了囚车上,“砰”地一声,礼部侍郎撞到囚车上又摔下来,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在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纷纷屏住了呼吸,唯恐自己的喘息声和心跳声惹怒了那个只手遮天又阴晴不定的女人,令滔天祸事降临到自己头上。
礼部尚书被血呛到,咳了好几声才缓了过来,一眼不眨地仰头盯着许凝,一双眼睛简直要喷火,即便是受了内伤也不影响他中气十足地痛斥:“你这毒妇,竟敢如此对待我们,就不怕姜国大军压境吗?”
许凝“呵”了一声,一点也不带怕的,“笑话,是你们姜国无礼在先!竟敢让此等妖物假扮吐金鸟送进皇宫,来谋害陛下,就连先皇后和姜妃都惨遭他们的毒手!我尚没有治你们的罪,你们倒是恶人先告状了?姜国太子呢?怎么不出来见我!莫不是畏罪潜逃了吧!”
百姓们议论纷纷。
“什么?那个长翅膀的妖女就是吐金鸟?”
“文皇后不会有什么不测吧……”
“放屁!”斯文如礼部侍郎,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目眦欲裂,唾沫星子飞到了许凝的裙摆上,“太子殿下掉进你们太学的荷花池里,到现在都没有捞上来,你们不派人去营救也就罢了,还把我们抓了起来,天理何在!”
“这倒是成了我的不是了。”许凝捂嘴笑了起来,“太学的先生们可是亲眼见到是他姜旻自己跳进去的,焉知他不是借机畏罪潜逃!”
押着其他官员的羽林卫配合地手上用力,“快说!姜太子去哪里了!”官员们叫苦连连。
姜旻和鸣珂两人的合作只有礼部侍郎知晓,其他人皆一头雾水,更不知道姜旻落水之后去了哪里,即便被人将刀架在脖子上,他们也咬紧了牙关,不肯多说一句话。
礼部侍郎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地朝许凝扑了过去,大敌当前,哪里顾得上君子风范?
“你个老虔婆!还不快放了他们!”
许凝侧身一闪,礼部侍郎扑到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她伸腿踩上他的背,脚下用力一碾,礼部侍郎便疼得呻吟起来,百姓们安静如鸡,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时,一声轻笑突兀地响了起来,许凝看了过去,是鸣珂。即使是身陷囹圄,她也没有自怨自艾,脸上永远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事情能令她屈服。
“侍郎大人,您骂错了,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女人,他啊,原本是个男人,为了勾引楚国的皇帝,得到他身上的龙阳之气,这才把自己弄成了女人,夜夜在床上抬着屁股和皇帝交欢……呃!”
鸣珂闷哼一声,是许凝扬手将一根铁针扎进了她的肩胛骨,鲜血从她口中溢出,顺着脖颈淌进了衣襟之中。昨日虽然逃出了皇宫,但两人身上都带着伤,尚未走远便又被抓住了,现在鸣珂恨不得将许凝生吞活剥,自然不怵她这点不痛不痒的折磨。
“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鸣珂笑起来,“你这是不打自招啊。”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但一道道赤裸裸的目光凝聚在许凝身上,好像已经扒掉了她身上的衣裳,凝视着她赤裸的□□,掰开她的双腿仔细观察她究竟是男是女……
“砰——”
蓬勃的魔气从许凝身上迸发开来,众人俱被掀翻在地,堆放在墙根的水缸应声而碎,菜篮子里的老母鸡刚下的鸡蛋也碎成了渣渣,蛋液从缝隙中淌了下来,蛋腥味和尿骚味混杂在一起,却没人敢说半个字。
这时,楚国的百姓们才意识到一件事情,皇宫里有妖物,不止是那个被关在囚车里的长着翅膀的“吐金鸟”,还有早已盘踞宫中,吸食着皇帝血肉的美艳妃子。
美艳妃子乘着马车扬长而去,
岚孟缓缓从一干百姓之中站了起来,目光追随着渐渐走远的囚车,只看见满身血污却挺直了腰杆的鸣珂,和她被折断的玄青羽翼。
她就说凝贵妃身上的气息怎么那么怪异呢。
原来“她”是许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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