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孟忽然接过了话头:“前辈莫非是八重子方无戍?”
方无戍眼睛一亮,“真没想到这位小友竟然知道老夫的威名啊!”他捋了捋胡子,骄傲道:“不错,老夫正是名震天下的毒修八重子!”
“什么扒虫子?”元赫纳闷地问。
岚孟解释道:“两百近三百年前,方无戍前辈驯养了一只毒蜘蛛,以一己之力毒杀了一座有着五十万人口的城池。”
她恭维道:“前辈当真是威风凛凛啊!晚辈着实佩服!”
岚孟给斜前方的柳逸直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即拍起了方无戍的马屁:“前辈的风范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就是元道友闭目塞听,才有眼不识泰山,前辈勿怪,勿怪。”
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连连附和。
方无戍很是受用,高兴道:“诸位甚得吾心啊!就让你们见识一下老夫这么多年的杰作好了!”
他站了起来,大手一挥,四周墙壁便接二连三炸开了,露出大大小小无数洞窟,每一个洞窟里都放着一盏骨灯,形状各异,有的是兽骨做的,有的同白玉床上的一样,由人骨搭建而成。
他如数家珍地介绍自己的杰作:“这一盏由烈炎虎的骨头制成,老夫杀了二十多头老虎才搭了这盏灯;这一盏用的材料比较杂,老虎、豹子、蛊雕什么的都有。”
“差点忘了这一盏,是刚进入山河图那年做的,他们想要追随老夫,老夫自然欢迎呐!于是就把他们永远留在了老夫身边。”
“还有这一盏,他们和老夫一样,玄牝之门关闭时没来得及出去,老夫追了他们三天三夜,终于把人请到老夫的洞府了,可把老夫给累坏了哈哈哈!”
方无戍笑嘻嘻地看向众人:“如何?老夫的毒冠绝天下,老夫的灯也毫不逊色啊!”
柳逸直看着笑得满脸褶子的方无戍,心想这人绝对是疯了。
他记得后人给尧玦写的传记里曾经提过,尧玦曾追杀一屠城毒修,追了三月有余,碰巧玄牝之门开启了,那毒修就躲进了山河图里。
据说此人有两大爱好,一是炼毒,二是制灯。那座被他屠杀殆尽的城池里挂满了人骨制成的灯,传闻天一黑,百姓的冤魂就会从骨灯上飘出来,凄惨的哭声响彻四野,不到天亮不会停歇,那座城也成了远近闻名的鬼城,行人、商队从不敢靠近,就算是遇到大雨、暴雪等恶劣天气,也不敢入城休息,生怕被冤魂活剥生吞了去。
时隔久远,尧玦究竟有没有把毒修抓捕归案,撰书者语焉不详,没想到这毒修竟然在山河图里躲了两百多年。
方无戍介绍完了每一盏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跳下蛛母朝血池走去,径直把手伸进了血池之中,给罗宜翻了个面,朝蛛母背上众人郑重其事地解释道:“每隔半个时辰就得翻一个面,不然血肉清理不干净,骨头颜色深浅不一,那骨头就不美啦!”
娄雪沁面露菜色,别开头干呕了几声。
方无戍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他身后黑白驳杂的头发飞舞了起来,满脸怒气:“你做什么?莫非是对老夫的作品感到恶心?”
娄雪沁吓得眼泪花都出来了,哆哆嗦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我不……”
岚孟脱口而出:“她有喜了!”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岚孟僵硬地笑:“这是害喜症状,前辈莫要误会。”
方无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众人尚且没有从方无戍竟然会相信这个蹩脚理由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方无戍便又跳上了蛛母的背,解开娄雪沁手上的蛛丝,将她的手抓了过来,搭上了她的脉,煞有介事道:“自古医毒不分家,老夫观你面露惊色,定是受了惊吓,恐有滑胎之险,这便为你诊治一番。”
娄雪沁哆嗦得更厉害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岚孟。
怎么办?她可不会捏造脉象啊!
岚孟面色一讪。
她也没料到这个疯老头这么较真啊!
方无戍“咦”了一声,岚孟都打算编个理由搪塞过去了,却听方无戍疑惑道:“小姑娘,你被人封禁了记忆啊!”
娄雪沁忙道:“前辈真是见多识广,是几个月前一个卑鄙小人做的手脚,我旁边的这两位同门也是如此。”
方无戍面露惊愕,他跑到翟子续身边搭上了他的脉,奇道:“还真是!”
他又来到柳逸直身边。
柳逸直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却听方无戍道:“果真如此啊!”
“尧玦那混蛋竟然连自己的后辈都不放过!果真是卑鄙小人!无耻败类!”
方无戍开始咒骂起尧玦来。
柳逸直脑中却像是沸腾的水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他身上的记忆封禁术不是被重明尾羽解开了吗?
他望向闫扶音,发现她亦是满脸错愕,显然对此事毫不知情。
方无戍没必要说谎,莫不是……他身上还有一层记忆封禁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