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头看了岚孟一眼,问道:“你找我有事?”
岚孟直言道:“把魅妖给我。”
“凭什么?那是我抓住的。”柳逸直拒绝道。
“那你开个价吧,要钱还是要灵植?”
柳逸直不发一言,只用左手点了点右手手腕,暗示意味明显。
岚孟道:“这不还没集齐苍生泪么?我就是想给你解毒也没办法。”
“那你请我喝酒吧。”柳逸直道。
岚孟疑惑:“喝酒?”
“对,请我喝介城里最好的酒,我就把魅妖给你。”
“那好吧,我去打听打听。”
戌时,柳逸直站在人来人往的热闹街巷里,仰头望着金碧辉煌、红烛摇曳的楼宇,姑娘们的欢声笑语传入他的耳中,阵阵香风拂过他的脸颊。他惊讶得合不上嘴,僵硬地把头转向身侧之人,强颜欢笑道:“你带我来这喝酒?”
岚孟偏头看他,纳闷道:“你怎么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我打听过了,介城最好的酒都在这里,就算喝到天亮也不会有人赶你走。”
柳逸直无言以对。
人家就是做这门生意的,当然不会赶客人走!
“所以你就带我来青楼喝花酒?”
“怎么就是喝花酒了?我又没说要给你点姑娘。”岚孟双手环胸,面带审视,“还是说你想要?年轻人气血方刚,正常正常。”
柳逸直扭头就走。
岚孟连忙拽住他的胳膊:“回来,我错了还不行吗?听说今晚有乐宴,我花了大价钱才订到一个雅间的,咱就喝酒听曲儿,不会有其他人打扰的。”
岚孟脸上是讨好的笑容,她望着柳逸直的眼睛,真诚道:“真的,骗你是小狗。”
柳逸直瞥了她一眼,把胳膊抽了回来,冷冷道:“带路。”
岚孟嘻嘻笑了一下,从袖中取出腰牌来递给门口迎客的小厮,吩咐道:“白日里我订了几坛酒,尽快上上来。”
小厮眉笑颜开,“两位在门口争执半天,小的还以为您不来了呢。”
岚孟嗤笑一声,“谁知道人家扭捏个什么劲呢,又不是黄花大姑娘,更何况咱这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你说是吧?”
小厮满脸堆笑,连连附和:“您说的是。想必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梅边吹笛这样的风月场所,不适应也在所难免。”
柳逸直看着前面称兄道弟、相谈甚欢的两人,阴测测道:“我可听到了。”
两人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
梅边吹笛是一座三层圆形围楼,不仅是花楼,更是介城最大的乐坊。一楼厅堂设食桌可喝酒点菜,二、三楼均设雅间,可以点乐师专门为自己弹奏。
在围楼的中央建有占地极广的莲池,莲池中央建有三层圆台,以蓝田青石做基底、汉白玉雕成栏柱,不论是在圆台上说话还是奏乐,四周立即起回声,余音绕梁,久久不息。每月十三都会组织乐宴,邀请优秀乐师在莲台上共同演奏,届时只需五文钱便可进入一楼赏乐,那一天几乎人满为患,是每月一次万人同欢的盛事。
岚孟订的雅间位于三楼,正对着莲台,是观赏歌舞的绝佳位置。毕竟是花楼,屋中各处都悬挂着红纱,点着甜腻的熏香,柳逸直在屋中转了一圈,甚至还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了绳索、缅铃之类的物件。
柳逸直一脸无语地看向窗边,没心没肺的姑娘坐在塌上,满脸快意地吃着茶点,偏头看着窗外莲台上的歌舞,时不时拍手叫好,快活得很。
这时,几个小厮抱着酒走了进来,岚孟招呼他们把酒放在了窗台对面的案桌上,待小厮走后,她才朝柳逸直招了招手,道:“允诺你的酒,千万别客气。”
柳逸直:“……”
他叹了口气,走到桌边看了看,一共四坛,分别是桑落,鹤殇,罗浮春,九州春色。柳逸直的舅父家便是开酒庄的,所以他对这些酒不陌生,都是人人称赞的好酒,价格也相对高昂。
他开了一坛九州春色,拎着酒坛和酒盏坐在岚孟对面的矮塌上,斟了两杯酒,推了一杯给她。
岚孟看他:“我不喝。”
柳逸直挑眉:“不敢?”
岚孟别开目光,“我不爱喝酒。”
“是吗?庆功宴那夜喝得不是挺开心的?”
岚孟心中冷笑。难怪要让她请他喝酒,果然是打算灌醉她好套话吧?
不过,他还是太嫩了点。
岚孟端起酒盏和他碰杯,笑盈盈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然后将酒一饮而尽,还朝他露了露空空如也的酒盏,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柳逸直见状便又给她倒了一杯。
两人心照不宣地开始拼酒,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三坛美酒下肚,自以为酒量不浅的柳逸直都已经有些晕乎,而岚孟还是气定神闲的样子。
柳逸直揪着她的袖子,双眼迷离地问:“你果然是做了手脚吧?”
岚孟撑着下巴,两眼看着他,唇边含笑道:“你现在才发现?平日里不是猴精猴精的么,今日怎的这般迟钝?逸直师兄,这样不行啊。”
她就三杯的酒量,不做手脚怎么可能赢得过他?
柳逸直松开她的袖子,往后躺在了矮塌上,抬起手用袖子遮住眼睛,闷闷道:“你惯会利用我。”
岚孟把目光投向窗外,压低了嗓音:“你也可以算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