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琛:“哎,你信不信我跳起来能摸到前面那个树叶儿?”
向愈:“无聊。”
索琛:“靠,别走啊!你应该说你要是能摸到算你厉害!”
向愈:“你这两天干嘛老躲着孙礼啊。”
索琛:“我还不躲着?他老拿我当电视玩儿我受得了吗?我之前就是嘴欠我跟他聊什么五子棋的事儿,那破游戏他现在都不打了老跟我来这出。”
向愈听着好笑,你也有怕的。
向愈收敛了笑意:“我晚上晚自习要出去下,打个掩护。”
索琛:“嘛去?”什么事儿还得是晚上去。
这俩人丝毫就没意识到住校生上课期间无事不得外出学校这回事。
“我之前的老师生病了,要去探望他。”
索琛:“我跟你一起?”
向愈摇头:“不,我自己就好。”你跟着目标就太大了,一下俩学生晚自习跑路,老师想发现不了都难。
索琛:“那成吧,什么时候回来?”
向愈:“你跟大家一起吃晚饭吧,我可能要晚一点。”307医院还挺远的。
索琛:“成吧,不过你千万注意安全啊小鱼,有事打电话给我,还有就是过马路……你看我干什么。”
向愈:“没事儿,知道了。”就是很久没人这么叮嘱他了,不太习惯。
向愈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觉得很突然。
这个老师不是什么其他老师,是他从小的舞蹈启蒙老师,可以说是看着他一路成长的,小时候还时常到他家里去吃饭,说是把自己当半个儿子养也不为过。
他对自己充满期待,甚至超过妈妈曾经的期待。
用他的话说,向愈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天生合该走这条路子的。
上了高中之后,他必须承认,他是有些荒废了。
而这种荒废不是源自他不喜欢了,而是这样的现实面前,他如今不得不低头。
向愈轻车熟路地翻出学校,穿过街道,头上扣着一顶棒球帽,趁着擦黑的夜色坐上了去医院的公交。
向愈:“于老师。”
于老师:“你怎么来了?”他看向在一边削苹果的妻子,妻子冲他微笑又带点心虚地点头,他心下了然,“又是你师娘喊你吧,我说了多少次了孩子上学不要告诉他,让他分心来干什么。”
向愈把水果放在旁边的矮几上,语气带着几分嗔怪:“那怎么办呢,您又不说,等您出院了我都不见得能知道这事儿,再说了,也不碍什么事,我的成绩,您也是知道的。”
除了他天生吃跳舞这碗饭这句话,于老师也说过,他可真不是学习这块料。
“跟学校请假了没。”
“嗯。”向愈睁眼说瞎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熟能生巧。
向愈:“您这是。”
于老师:“老毛病犯了,腰椎的事儿。”
“才不是呢,”师娘白了一眼:“你老师啊,自己什么情况自己都知道,非嫌弃学生做得不好,一把年纪了还要给人示范,这下可好,这腰本来就不好,这下子……”
“啧,你说你,跟孩子说这个干什么。”
师娘一副你不让说那我偏要说的架势:“小向愈,你知道的,你老师最惦记的就是你了,每天都是叨叨你,说你这个吧那个吧,偏又一句话都不让跟你说,他还是怕你因为……”
于老师:“哎!”
向愈摆摆手:“没事儿,师娘,您说。”
师娘:“你老师还是怕你因为你父母的事情有什么阴影,万一以后都不愿意跳舞了……说了让给你点时间,但他又觉得可惜,想起来就得唉声叹气的。”
向愈:“您是怕我不再跳舞了?”
于老师沉默了。
向愈笑起来:“老师,多虑了,我还是喜欢跳舞,我确定。”
话已至此,对老师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的成绩……只是觉得我大概以后不能靠这门行当生活,当下确实也不得不放一放。”
于老师猛地抬头,眼里像是看见了光:“傻孩子,你就没想过走别的路。”
虽说他是向愈的老师,但必须要说句实在话,以向愈的天赋,以他的水平,现在自己曾经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已经没有什么能教他的了。
没有一个做老师的,能忍心看着自己精心照护的学生明珠蒙尘。
不是他有什么恩师滤镜,因为但凡是见过向愈跳舞的人,都不能否认这一点。
于老师叹口气,像是跟自己和解了似的:“你母亲,曾经能做到的高度,当选了M国大剧院芭蕾舞首席,如果不是那样的意外,她时至今日会是舞台上最闪亮的那颗星。”
正式赴任的那一天,飞机出了那样的意外事故,与她一起的还有她最爱的丈夫,向愈的父亲。
时至今日向愈仍然记得两个人当时有多么开心地跟他挥手再见,谁知道,最后一眼就是咫尺天涯。
爸爸很爱她,给她画了很多画,当时也是怕向愈伤心,这些画至今还存在于老师家里。
父母去世后,有些日子,他的确不愿意跳舞,因为会想起自己的父母。于老师和师娘,也一样给了他很多鼓励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