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松面上不显,捻起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等着对面人下一步动作,开口:
“你看起来好像不精通棋艺。”
晴山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下得太莽撞了。”
青鸟面上一羞,手里捏着棋子,硬着头皮看该往哪下。
晴山也是个热心肠,伸手轻轻一点,“喏,下这。”
姜雪松耳朵算是灵巧的,院里闷哼一声,惹得她侧目,转回头镇静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青鸟没想好说辞,只能干巴巴地应一句。
晴山没那么多心思,瞪大了眼睛指点青鸟下棋,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比自己棋艺还差的,她可要表现一下。
“秦王的意思?”姜雪松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青鸟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回道:“属下只负责保护大人安全。”
姜雪松把手里的棋子扔回棋盒,对着晴山说道:“你陪她下一回吧,我去看卷宗。”
起身走到旁边的榻上,打开卷宗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李书衍他到底要干什么!
担心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姜雪松打开房门时还有些犹豫,深吸一口气,门外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若是细看就能看见雪松树上褐色血迹。
到了大理寺倒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韦公子?”姜雪松看着站在院子里的人,开口唤道。
韦敏琅转身过来,眼角眉梢都带着些喜色,悠悠笑道:“少卿大人。”
说着拿出藏在袖子里的任免文书,挥了挥道:“我如今也是大理寺的一员了,和你从前的职位一样。”
姜雪松看着他的脸,忽地想起来前几日和许念说的那些话,急忙错开目光,喊来王武,让他把人带过去。
她这按部就班地继续查贪官,可把裴鸣愁坏了,汤药一碗接一碗地喝。
嘭的一声,裴鸣把药碗摔碎,紧咬着后槽牙,用手砸向床榻。
单膝跪着的那人瑟缩了一下脖颈,重复道:“派出去的那几人至今没有消息,应当是都被杀了……”
裴鸣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睛微眯,审视着他,问道:“六个顶尖高手都没了?”
那人头埋得更低,不敢承受他的怒火,解释道:“听放风的兄弟说,姜家有不少的暗卫,应该是有人特意派过去的。”
裴鸣压低嗓音,喝了一声:“李书德!”
没想到她姜雪松真敢和乱臣贼子沾染到一起。
“继续派人去,我还不信杀不了她一介弱女子了。”
那人面露尴尬,为难地开口:“现在天亮了,直接去大理寺杀人有些……”
“蠢货!”裴鸣骂了一声,在枕边随便捞起个东西砸过去,训斥道:
“那为何昨夜不说,白白错过了好时机,日后她身边的侍卫只会更多。”
那人语气里有些委屈,替自己辩解道:“大人,您交代过的,睡觉的时候不许我们打扰。”
裴鸣眼神躲闪,梗着脖子吩咐道:“日后遇到紧急情况可以叫我。”
“是,”那人干脆利落地回答,随后开口道,“大人,属下接到密报,说是近来荆楚一带有叛乱。”
裴鸣一脚蹬上鞋,站起身来反问道:“叛乱?南诏人?”
“今年雨水多,荆州收成不好,有一些灾民吃不上饭就闹起来了。”
裴鸣系着衣服上的扣子,不在意地说道:“等折子送到中书令的时候再说,拨些粮食也就结了,闹得凶了就派人过去镇压,算不上大事。”
说着手上动作一顿,嘴里呢喃道:“荆州”
一个阴谋悄然成型。
转过天来,按例今天该上早朝,姜雪松忙得脚打后脑勺,还是被晴山硬拽起来的,站在金銮殿里,困得睁不开眼睛。
“师妹。”见她都要站不稳了,赶紧叫了一声。
姜雪松用手掩面,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回道:“师兄。”
“又熬夜了?”许念悄声问道。
“嗯,昨天又查出来几人,这几日大理寺忙得都快成不夜城了。”
许念幸灾乐祸的沉了肩膀,叹口气道:“幸好师兄我早一步脱离苦海。”
姜雪松嘴巴抿了抿,不理会他的调侃。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正巧裴鸣走进来,目光有意无意地在她身上剜了一眼。
许念压低声音,担忧地开口:“师妹,你觉不觉得,刚才顺国公好像瞪了你一眼?”
姜雪松扭头看过去,裴鸣今天看起来确实不一样,脸上带着一丝……窃喜,暂且可以用窃喜形容。
“自求多福吧师妹。”许念嘴上这么说,可那眼睛就没从裴鸣身上挪开过,恨不得把他看出来个窟窿。
姜雪松想起青鸟的反常表现,面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自己怕不是已经上了裴鸣的暗杀名单。
随着福禄一声高呼,姜雪松面上回归平静,是福不是祸 ,是祸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