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在此处等着,一会儿我派人来叫你。”
交代完王莺莺,姜雪松按照记忆的路线往黄元载牢房走去,王武正等在门口,见她过去了,赶紧打开牢门。
小声地抱怨道:“少卿,您瞧,他就这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黄元载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瞪着两只眼珠子,一副等死的模样,见了姜雪松也没了先前那副嚣张的气焰。
眨巴眨巴眼睛,就算是知道她进来了。
“让我死吧,饿死我算了。”黄元载颓废地开口。
姜雪松神色漠然,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声势铿锵道:
“你若是自暴自弃我也没有办法,来人,送黄大人上路。”
牢房外,狱卒听到吩咐立马带刀冲进来,本就不大的牢房此刻站了几个人更显局促,旁边牢房里的人听到声音一个个都探着头往这边瞧。
王莺莺本就担心着黄元载,一听到姜雪松喊黄大人,赶紧按着刚才偷偷记的路线,往这边跑,还没跑到跟前,就先哭喊道:
“姜大人,刀下留人!”
眼看门口被围堵住,只能站在栅栏处,蹲下身子,伸手往里面抓,叫道:“父亲!是我,莺莺。”
黄元载听到自己女儿的声音才有了点活人气,撑着身子往外看去,不敢置信地坐直,狠狠道:“你怎么来了?”
王莺莺泣不成声,把头靠在围栏上,抓住他的衣袖,痛苦道:“父亲,我真的没法子了,公公他成了顺国公,眼下应该是没心思管您了。”
黄元载听到她这么说,有一瞬间的呆滞,把脑袋垂下去,反握住她的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道:
“好孩子,快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王莺莺晃动着脑袋,不认命地说道:
“父亲,我把账册交出去了,您也把知道的都交代了吧,争取能从轻发落。”
黄元载哀叹一声,攥紧手里的东西,恨声道:“天要亡我!”
王武眼疾手快地上前掰开他的手指,把手里的东西抠出来,递给姜雪松,打开一瞧,黄纸里包的药粉。
王莺莺明显有些慌乱,嘎巴着嘴没说出一句话,黄元载则是怨恨地盯着她。
“你进来,原来就是为了给他送这个。”姜雪松将那药粉重新包好,温声细语地说着。
王莺莺哭喊着:“大人,您就让我父亲痛快地离开吧!凌迟之罪,生不如死啊!”
“请夫人出去。”姜雪松对着官吏吩咐。
王莺莺死抓着围栏,哭喊着:“求您网开一面,给我父亲一个痛快的死法吧!”
即便被狱卒拖走老远,也能听见她的叫喊声,黄元载也担心地趴在围栏上回应道:
“孩子,不用求她。你照顾好自己!”
还真是舐犊情深。
黄元载幽幽地回头瞥向她,开口道:“这回你满意了。”
姜雪松当作没听见他说的话,平静的模样反而带了些威严,不露声色道: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黄元载转动身子,靠着围栏,侧对着她开口:
“今日,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不过是我差了点运气,何须多言,大丈夫还怕死吗?”
他话说得豪放,可惨白的脸色和颤抖的手暴露了他的恐惧。
突然,他一双眸子亮得惊人,目光近乎执拗地问道:
“不对,你究竟听从谁的命令!”
姜雪松目光陡然锋利,回忆着自己与他说过的话,可曾暴露过什么,心口起伏了一下,很快稳定住自己,淡声道:“我自然是效忠于陛下。”
黄元载像是看傻子一样看她,耻笑道:“陛下不就是裴……”
他话没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随后一声苦笑,越笑声音越大,到最后已经分不清他是在哭还是在笑了。
王武见他这模样,向姜雪松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姜雪松冷脸摇头,神色里也闪过一丝担忧。
黄元载笑够了,长出一口气,把后脑抵在围栏上,嘴里喃喃道:“没想到我黄某汲汲营营一生,最后竟成了夺权的棋子。”
姜雪松也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了,在他心中,他如今就是裴鸣与陛下争权过程中抛弃的弃子。
她没开口解释,任由他自己随意猜想。
黄元载坐在那,盯着墙上的某一处,忽然抬起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敢踩着我往上爬,小心摔死你。”
随后侧转头对着姜雪松,镇静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能扳倒裴鸣的秘密。”
随后瞥了一眼她身旁的狱卒,补充道:“此事事关重大,我只能说给你一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