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尧的清晨,总是被噩梦的阴霾笼罩。
这一天也不例外,他从梦中猛然惊醒,汗水湿透了衣襟,眼中满是对未知的恐惧。
窗外,夜色还未完全褪去,但李云尧却再也无法入眠。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思绪万千。
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紧紧抱住那薄薄的被子,仿佛这是他能抓住的唯一温暖。
此刻的他,就像一只被遗弃在街角的小狗,无助而孤独。
待会儿天亮之后,他是不是又要回去从前的生活了?
是吧!一定会的。
他明白,没有人会一直照顾他,他只有自己。
这个念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
委屈、愤怒、无助……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作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但他倔强地眨了眨眼睛,硬生生地将泪水憋了回去。
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脆弱,更不想让自己再次陷入绝望的深渊。
随着天边的第一缕曙光悄悄探进房间,李云尧的心也沉入了谷底。
他深知,随着日出的到来,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苦难和折磨。
那些吃馊饭、没衣服换、整天被人打的日子,如同梦魇般挥之不去。
他无数次地问自己,这样的生活何时才能结束?
然而,现实总是那么残酷。
但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等来梦魇的生活,而是等来了那些曾经虐待过他的人要被仗杀的消息。
虽然陛下是昨日下的令,但因昨日是除夕,为了不触霉头,便留到了今晨。
王贤带着人一路来到三皇子的宫殿。
原本他是可以不亲自办这种事情的,直接交给自己的干儿子即可。
但因为江英曾亲自嘱咐过他,他便亲自来办了。
李云尧正消极伤怀时,听到宫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王贤那熟悉而尖尖的声音:“三皇子殿下,陛下有旨!”
李云尧心头一紧,急忙整理衣衫,迎了出去。
只见王贤手执圣旨,面色凝重,身后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的侍卫,气氛异常沉重。
“三皇子殿下,陛下昨日已下旨,鉴于某些人罪大恶极,特命今日行仗杀之刑。”王贤缓缓展开圣旨,一字一句地宣读着。
李云尧闻言,脸色骤变,但随即又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
因为他发现,那“某些人”正是曾经虐待过他、让他生活在地狱之中的罪魁祸首。
“公公,这……”李云尧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贤微微一笑,“三皇子殿下,陛下英明,现已洞察一切。您所受之苦,陛下心中自有公断。此次行刑,虽因除夕之故延后至今,但正义终将到来。”
说着,他俯身到李云尧耳边,以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三皇子殿下,这一切都要多谢安王殿下,您才能踏出泥潭,万万不可忘记这份恩情。”
话落,王贤自然地起身,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道,“另陛下还说,今后您就不必再回去了,便住在这忘忧宫吧,也愿三皇子殿下从此忘记从前往事,一心向前。”
李云尧抬头望向王贤,那深深的鞠躬中蕴含着复杂的情感。
他口中道出“多谢公公,多谢陛下!”的言辞诚恳而庄重,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与怀疑。
他心中暗想,他口中的陛下,若真如他说那般仁德,又怎会让自己饱受欺凌至今?
这一切,不过是表面上的假仁假义罢了。
然而,在这份对陛下的不信任中,李云尧的心中却悄然生出了另一份感激。
他想到了安王——
昨日安王的温柔和关怀深刻的印在他脑海里,他想,他或许这一辈子都会铭记。
“公公,我李云尧虽年幼,但也知恩图报。”李云尧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今日之恩,我铭记于心。他日若能有所成就,定不负陛下之厚望。”
王贤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倒是个机敏会来事儿的。
“三皇子殿下,您的心意老奴明白。”王贤语重心长地说道,“陛下虽不能时刻陪伴在您身边,但他对您的期望与关怀从未减少。”
与此同时,安王府内。
“……三皇子如今也已迁居之忘忧宫了。”
江英此刻正立于窗前,听着手下的汇报,“知道了。”
“对了,”她转过身,“杳杳她可有醒来?”
“回安王,甘姑娘尚未清醒。”
江英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室内很快便只留下她一人。
昨晚甘杳杳喝醉后,她便将人抱回了住处,命人好生照顾着。
当然首饰也顺手帮她带着了。
笑话,她江英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她醒来之后应该不会再吵着给她还回来了吧?
应是!
雪已经停了,天晴目朗,整个世界被一层洁白的雪毯覆盖,银装素裹,美得如同仙境一般。
用过早膳后,江英特意将江笙单独留了下来。
对于能与哥哥多相处一些时光,江笙自然是满心欢喜。
待其余人都离开后,江英轻轻地将门关上,室内顿时变得异常安静,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不知为何,江笙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沉重氛围。
她望向面前平日里总是温雅的哥哥,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不安。
她努力藏住眼中的情绪,轻声问道:“哥哥将我单独留下来,可有什么吩咐?”
江英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严肃与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