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墙果然是障眼法。」
虽然不知道宇宙这种状态下障眼法到底是怎样的能量公式。
感觉很复杂。
说起来,宇宙,是去哪了?
又知道宇宙一定是干什么去了,希望它是去搞明白这些事发生原因而不是摸鱼打混。
墙壁这边景象十分眼熟。
「……」足够让又保持沉默。
这边,是宇宙中景象,它可能模模糊糊,意识却能够认知,这是在宇宙中。
但从未出门的江白雪不知道。
「这条河,从哲学角度上看是什么?」江白雪问。
正是这个问题,让又沉默。
她可以在这条河上看见任何东西,都不奇怪。但那不能是宇宙。因为宇宙是同类们的真实,而这条河不属于宇宙产物。
这不是件好事。
「嗯……如果你把它看成是一个流动的东西,那会有点可怕。它是活的。但如果你只单纯想要知道它是什么,那很好回答,」
「它是一个伪装成同类的东西的生命之河,因为伪装,所以暂时还受统一规则支配,所以我们才看见这条河。人们不是总说什么时间,记忆,像一条河吗?就是这样。只不过它同时也活着。」
「所以我们看见的它,会变成我们能够理解的事物出现,并且发生变化。这种变化对我们来说……不能控制的话,就会有点危险。」
这不是好事,简直太糟糕了。
「有点?」江白雪没被又唬住。
「好吧……」又在船上抱着膝盖,「挺危险的。」
河道中,漂浮着一个又一个柠檬。
柠檬在黑水中起起伏伏,黄色外皮沾染墨汁,像一个又一个落在墨水屏里的小星星。
梦幻,也诡异。
甚至,因为诡异,而让它梦幻起来。
对宇宙来说也真的很不妙,柠檬都在奇怪地方乱跑了。
再然后,景色开始清晰,从轻微的认知,明确起来。
「我们现在到的是警务站。」又说。
江白雪动了动:「奇怪,我们起不来?」
果然是这样。
不管这条河上,因为它的临时使用者产生再多没用念头而出现不同景色,直到它抵达终点前,坐船的人都休想从船上下来。
「我们只能看。不管发生什么。」
江白雪皱眉:「宇宙,一直是这么……可怕吗?」
「也不是,但你是想说恶毒,是不是?」又故作轻松笑笑。
「有点,很想这么说。」
两栋大楼像影子一样重叠在一起。
一栋在另一栋上叠加,不同的窗和楼梯,不同的人影。
模糊浮动,互相连接。
就像警务站和其它空间里的什么东西重合,看着是挺可怕。
奇怪的是,墙壁处于叠加状态,反而变得透明起来,只要想着,那是透明的墙,仿佛就能让意识穿透墙壁,看见里面景象。
又看见陈心取。
……不只是陈心取。
她那两位数同事至少四分之一都在。
「……?」见多识广如灰发少女,也像见鬼一样和十几个人整整齐齐目瞪口呆。
「……??」
警务站中,
「躺着一具尸体?!」
「啊?」江白雪迷迷糊糊,「什么?」
「哈哈,我一定是脑袋有问题。警务站工作者们在参加葬礼。给一位死者。」听听,又这话说的自己都难以置信是正常人,不是,是正常同类能说出的话。
「你不是说,同类不会死?」江白雪没搞清楚状况,但理解了一点这份震惊。
「我……」又捂着脑袋,「我再看看……」
她更专注,更细致去盯住那些透明墙壁。
除了最外侧,里层房间也看得清了。
「啊,老婆婆。」
她看见老婆婆在房间里踱步。
老婆婆走到正在哀悼的人群身边去了。
奇怪的老婆婆在训斥警务站工作者们!还挥舞手脚摆出架势,让这些人和她切磋!
结果!
大家都输了。
谁都打不过老婆婆。
船没有停留向前驶去,又怔怔盯着视野前方,回想她刚刚看见什么。
这条河在流经警务站后变得奇怪起来,似乎警务站在这里出现才是不该发生的事,它应该流淌向一个更深邃,神秘的地方。
又看着远方景色,默默对河流说:「你带不了我到那去。」那种天国的终点什么的,她连地狱都还没见过,当然也见不了天国。
前方景色忽然近在眼前,快得在眼前被后面景物叠加出虚影。好在虚影只是一时,后面建筑立刻显露,凝聚出实体。
船,靠岸了。
「江白雪,我要去前面,那边是美术馆,你要来吗?我想试试能不能下去,或者你等在这里。」
又没有强求江白雪,江白雪不想见任何人,已经足够明确地向她表达出意愿。
江白雪先是没有说话,又耐心地等着。
江白雪站起身,「走吧。我不要留在这里,那些恐怖片里落单的总是第一个出事。」
「好。」又同样没多问什么。她没办法的。她不能强行抓住江白雪,殴打对方使其改变心意。那太不现实。
有些事……好不了,但要想一坏到底也不容易。
所以,顺其自然。
「呵呵。」又兀自笑笑,没想到自己的人生里还有这么个词。
从前那些时间,她从来就没有过顺其自然,她强求一切。
可是……宇宙也是这么个地方。奢望一切的人死了,然后活过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以什么状态活着。
同类啊。
庸庸碌碌。
无尽的平庸和无意义日常,铁索连舟一样延伸到宇宙尽头,而她竟然还要在这种日子里去给宇宙打苦工,破解这是怎么回事。
「喂。」江白雪叫她。
又回神,发现江白雪已经在地面上。
她们,可以下船了。
建筑离她们还有一段距离,其实没有十分明确能通过眼睛看辨认出那是美术馆,就是一种直觉,也可能是统一规则还在生效,于是脑袋里得出结论,‘那是美术馆’。
「我不知道等会看见什么啊,」又提醒,「没准是怪物入侵那种怪物。」
「嘁。」江白雪笑,「那东西来了,我们一个跑不了。」
「没事,顶多被咬几口,死不了的。」又也笑。
两人散步似的往前面走。
建筑是美术馆的建筑,不过又没办法描述得更具体,因为这个信息在她脑袋里是个概念。统一规则……是很厉害。能把黑说成白,追究起来谁也不清楚自己看见的究竟是什么。
「……」又停在应该是大门前的地方,明明是大门,竟然是旋转式门把手。
「欸?这门怎么,没有锁芯?」江白雪也觉得奇怪。
「请君入瓮吧。」又淡淡说着,一拧门把手。
门开了条缝。
「走?」
「走。」
两人二话不说开门就进。
别犹豫,犹豫就会白给。
此刻心情就像那种在意识流恐怖游戏里,终于打通前面小怪,结果前进路上有扇门,因此不得不伸手开门的主角一样。
没路可走,死路一条也得上。
基本上主角打怪就是死路走到底嘛,打不过,主角死了,回档重来。
「……我,我有点想吐。」江白雪忍不住把手按在喉咙下方,「真的。」
「吐。」又把她拉到眼前看起来是一片森林的树后面,「憋着不好。」
江白雪解决问题去了,又在树中间走来走去。
全是树啊。
但是,不像森林。
这些树,和复制粘贴一样整齐,甚至枝干都如出一辙标准得养眼。
「……观景区?」江白雪吐完回来了。
「可能是。我们找个方向走,估计能走到哪条路上。」
江白雪皱眉头:「你说,等会要是有人来能不能看见我们?」
「听实话?」
「嗯。」
「十有八九能。」又悄声说,「你吐的东西还在地上,说明这个场景和我们是相对来说真实存在的关系。我们最好躲着点,没准等会被人发现进景区没买票先挨一顿打。」
「有道理。」江白雪拍了又一下,小声笑,「其实你这个人……性子闷着坏吧。」
「是吧。」又有点得意。
「有人有人!」
看见对面有东西过来,两人往树后躲。
「这人怎么不走铺好的路非要在树中间穿过?」江白雪纳闷。
「知道吗,反派,是不走寻常路的!」又故作神秘,「好人谁会专挑避人没路的偏僻地方走。」
一小队人从树林中气势汹汹走过,为首者长袍加身,身后原本该有人为她举起长袍。但此刻她显然心情很不好,走路脚步带风,把身后随行者吓得唯唯诺诺不敢跟上。
长袍人见身后一群人这样更生气了,直接站住等着后面的人走上前。
一群人里走出个衣服没那么长的人,这人的外袍只是刚好到地上,不会拖着走。
「我邀请她了!她凭什么不来参加我的婚礼,她是教皇,她凭什么不代表神祝福我的婚姻?」长袍人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不过成年上下。
「您说,或许……是不是教皇大人得知了陛下您选择伴侣的目的?」走来那人声音听起来偏年长,至少是个中年人。
「哦。对吧。她是教皇,消息灵通不奇怪。我这次结婚就是为了合力攻打邻国,早就看它们不顺眼了。但她这样是和我对着干,神必须祝福我才行。」
「是的……但或许教皇大人也有自己的打量。」
「教皇,必须代表神祝福我的婚姻。」长袍人一字一句说,「如果她不,那就换个会祝福我的人来。她当了这么多年教皇,想必是忘了当初谁的家族扶植她上位。也许她想谋反呢。」
「但,陛下,教皇大人自继位以来,从不曾拉帮结派,只负责祈福之事……」